第39章(2 / 2)

年少時的情意純粹卻也淺薄,她選擇聽從自己的心。他變成了往後每一年高考的一場雨,變成了一部早已經打下劇終的青春電影,或許她偶爾會懷念,卻再也不願意回到過去了。

……

“我爸媽替我向學校請了假。我沒參加軍訓。”他低沉的聲音将她拉回了現實。

她很想勉強笑一下,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那就好。”

“不用想着祛疤。我不在意這個。”

他沉默兩秒,又問她,“你害怕?被吓到了?”

沒等她回答,他說:“如果你害怕,我去找醫生,想辦法把它弄掉。”

她搖了下頭,“沒,我不怕,只是怕你還痛。”

“不痛。”

比這更痛的感受,他早已嘗過百次千次,已經麻木。

那天急切地奔去火車站,連後面的車按喇叭都沒聽到,就被撞倒在地。他躺在柏油路上,看着如血色般的天空。

等他醒來後,他一遍又一遍地給她打電話。

将手機打到沒電自動關機,得到的也只有一個回複: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年少時心高氣傲。

無法承認自己已經被抛棄,也無法在她那樣絕情地抛下他後,像一條狗一樣……

去搖尾乞憐。

他以為他已經做到了他能做的極限。

年少時太過在意自尊心。

明明是她不要他,為什麽他還要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她,去祈求她再看他一眼。

後來實在想念到了極點,他承受不住,他終于決定什麽都不要了,就算當一條狗也沒關系,連夜去了南城,卻親眼見到她愛上了別人。

……

嚴均成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

鄭晚沉默,關于過往的種種,不提如鲠在喉,提了也無可奈何。

當年不愛了是真的,想離開他也是真的。

哪怕再回到那個時候,她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不是嗎?

她伸手,還沒觸碰到他。

他捉住了她的手,按在枕上。

她被他拽入他為她編織的網中。掙脫不開。重逢以來他總是很有耐心,這一次卻仿佛是卸掉了僞裝,重回到高考以後那個酒店裏,他手掌抓住她的腳踝,一拽,她又回到了他的懷中。

溫柔是他的僞裝。

每一下又重,又狠。

一時之間,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是十八歲,還是三十八歲。

如同那一年一樣,她沒忍住,在他的背上留下了抓痕。

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可她的身體也有自保意識。

這如刀刻斧鑿般,受不住。

眼皮沉重如山,根本睜不開,她就像是擱淺的魚終于回到水裏,貪婪艱難地呼吸。

頭發早已被汗濕,貼在面頰鎖骨,這時候,她什麽心思都沒有,什麽人都沒想,什麽樣的過去都沒留戀。

餘韻綿長。

好像是從高空墜落,直到一片雲朵托住了她。

這樣極致的體驗,驚險,卻也難忘。

他抱緊了她,啞聲道:“對不起。”

他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住。

可是不行。他只要想到,她曾經愛過別人,他就無法自控。

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嚷、不安。

他知道,那是壓在內心深處猙獰的妒意。

過去,他連她看別人一眼都介懷到不能自已。

更別說她愛過、嫁過、許下一生承諾的人。

深夜。

鄭晚聽着女兒均勻的呼吸聲,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支起手肘看了一眼,滿眼愛意,從額頭到眉毛、鼻子、嘴巴,她都喜歡。

這是她的孩子,在思韻才出生時,她可以看着她的睡顏很久很久。怎麽看都不夠。

她探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跟額頭。

實在睡不着。

她起身,輕手輕腳地披上睡袍,怕吵醒了女兒睡覺,推開門來到露臺。

樓下的露臺。

嚴均成正靠着欄杆,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煙,煙霧缭繞,很快被吹散。

此刻,他們同時擡頭看的是同一片夜空。

在他旁邊的煙灰缸裏有幾根煙頭。

他煙瘾最重還是在那幾年。

尼古丁也能讓他冷靜下來,多少次,那殘忍的念頭已經在他腦海中盤旋,多少次,他都計劃好了,多少次,他的車離陳牧只有一步之遙。多虧了它,他能冷靜。

直到,有一次,車輛疾馳而來,在離他也只有一步之遙時停下。

他神色冷淡地看過去。

陳牧坐在車內與他從容對視。

他們都想,将對方置之死地。

嚴均成将煙碾在煙灰缸裏,連一絲煙霧都被掐滅。

回到房內,在洗手臺前,慢條斯理地将手洗幹淨,确定一點氣味都沒再沾上後,才去觸碰那條圍巾。

無所謂了。

她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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