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很多人都有。”她強忍着,“有些好看的單鞋、高跟鞋都磨腳,時間長了,腳後跟就有了痕跡。”

他不再詢問。

稍稍使力,卻很有技巧,揉了揉,好似是要将那經年累月的磨痕都揉開。

一如他想将她這些年來所有的經歷全都抹開。

鄭晚知道拗不過他,也漸漸習慣。車內一片沉默,她想開口說些什麽,他們似乎觸碰到了話題禁區的邊緣。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是青澀的學生,穿的也都是運動鞋帆布鞋,在她穿高跟鞋的那些年裏,她身邊是別人。

突然。

她低頭,還沒反應過來。他略粗粝的指腹已經攀附上來。

四季在更疊。

花園裏的花卻不受氣溫影響,吐蕊綻放。

鄭晚伸手,怕了也慌了,忙想去捉他的手,卻只能抓住他短短的頭發。

她也記起,他也有過極少年氣的時候。

為了吓她,他會在騎單車……

時,突然放手,或者從高高的坡上沖下去,她沒辦法,只能緊緊地抱着他。

可是,他沒有一次讓她摔跤。

……

鄭思韻回到家的時候,正好十點鐘。

她知道媽媽還沒睡,也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熱牛奶。

見媽媽站在陽臺上,她邊喝牛奶邊走過去,歪着頭,奇怪地問,“怎麽這個時候洗衣服?”

鄭晚正在晾曬她的裙子。

她沒回頭,仿佛在認真地拉扯裙子洗過之後的褶皺,聲音低弱地回:“順手就洗了,反正也沒事。”

鄭思韻不知道媽媽的窘迫。

這個事情太小太輕微,她很快地就忘記。

陽臺的窗是開着的,挂在一旁的裙子被風吹起,如蝴蝶翩飛。

隔天,三中沒有晚自習。

鄭晚也就跟嚴均成約了時間見面。她忙,沒時間去學校接女兒再赴宴。

嚴均成不願意她操心,跟她商量後,派了司機去接鄭思韻,這樣她也好放心。

鄭晚答應,将車牌號發給了女兒。

下午下課鈴響了,同學們都在商量着要去哪裏玩,他們初三雖然比不上高三那般課業繁重,可下學期就中考,學校對他們也抓得嚴格,只有星期五跟星期六不用上晚自習,即便只有晚上幾個小時,也足夠他們松口氣。

鄭思韻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陌生又有點緊張。

她上輩子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她在想,要怎麽樣表現呢?

如果只有幾歲,還能理所當然的賣萌,可現在她都十幾歲了。

等等?

她該怎麽稱呼媽媽的男友?

哦應該是叔叔。

她猜對方應該會給她準備一份禮物。她猜應該是一雙運動鞋。

那雙鞋子還是她媽媽挑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擺正位置,她不是作為媽媽的女兒被那位叔叔選擇喜歡或者不喜歡,她管他喜不喜歡她這個——對,人們口中的拖油瓶!

應該是她作為媽媽的女兒、媽媽的親屬,去考察那位叔叔夠不夠格當媽媽的男友才對。

鄭思韻找到了久違的振奮感。

她背着書包昂頭走出學校,四處張望。

最後看到了媽媽說的那輛車,車牌號也對。

媽媽說,是那位叔叔的司機來接她。

嗯……從那款腕表就能看出,媽媽的新男友、舊初戀現在混得很好。

不過這也不能代表什麽,無論他多有錢有勢,只要他對媽媽不好,她也不會認同他。

鄭思韻走過去。

嚴均成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她。

他笑了一下,也不需要再比對照片,他就認出了這位是鄭小姐的女兒。

他推開車門下車,等候在一旁,為這位未來的嚴家大小姐開門。

鄭思韻走近了,才看清楚司機的臉。她怔忡,愣在原地,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見過這個人,在上輩子。

只不過他現在看起來比上輩子要年輕一些。

那時候,季方禮跟她攤牌,她不能接受,過去口口聲聲說愛她的、恨不能為了她與整個季家與他的父親對抗的人,轉頭卻一臉歉意地告訴她,他不愛她,他只把她當妹妹。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連什麽時候下雨都不知道。

直到一輛車停在街邊。

司機下車,遞給了她一把黑色的長柄傘。

她不解又茫然地看着他。

他微微側頭,“是我們老板送你的傘。”

這把傘很大很結實,足可以遮擋住一切暴風雨。

車窗緩緩關上,她來不及去窺探打量,只透過那一條縫,隐約看到坐在車內裏的人似乎是位老者。

黑發中夾雜着數半銀絲。

“思韻小姐?”司機見鄭思韻在出神發呆,他上前一步,試探着喊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該怎樣稱呼。

鄭小姐這樣的稱呼不适合用在一個十五歲的小女生身上。

鄭思韻這才回過神來,她站在風中,目光頓了頓,突然仰頭,面朝天空。

傘。那把傘。

原來不是偶然,不是偶遇。

那位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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