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方禮。”她抽噎着開口,“我有想過,等他十八歲時就告訴他實情,可我沒想到,那個人會找來。現在方禮肯定什麽都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以後肯定不會再喊我了……”
鄭晚猛地一驚,“靜華,你在說什麽?”
簡靜華嚎啕大哭,“小晚,方禮不是我親生兒子,現在他爸爸找來了,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這是一個簡單而又複雜的故事。
簡靜華從小跟姐姐一起長大,姐妹倆感情深厚,後來,姐姐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國留學,認識了同時留學生的季柏軒,兩人墜入愛河,瞞着父母在國外結婚。
只是好景不長,季柏軒在婚後并不安分,依然拈花惹草,姐姐哭過也鬧過,還是一次又一次原諒了他。
姐姐心力交瘁,選擇離開,卻在這時候發現懷有身孕。
懷孕的過程很艱辛,姐姐本就身體虛弱,難産大出血、死在了手術臺上。
鄭晚安靜地聽着,這個足夠戲劇化的故事。
過了會兒,簡靜華還在那頭悲憤地控訴着季柏軒的花心,季家的冷血無情。
……
鄭晚的手臂垂下,手機也落在了被子上,她無聲地看向窗外,面容沉靜。
即便氣候再溫暖,整個國度也即将進入寒冬。
南城的樹葉也黃了啊。
正在她發呆時,有人敲門而入。
“鄭小姐,您好,我是貝曼餐廳的員工。”
“這是您今天的早餐。”
“午餐跟晚餐也會由我們送來,如果您有什麽喜好,也可以提前告訴我們。”
即便是打包好的餐點,也足夠精致。
來人一盤一盤地擺好。
有表皮剔透的蝦餃,有噴香四溢的水蟹粥,還有一盅花膠炖雞湯。
甜品也有好幾種。
就連水果也都切成了樣式別致的果盤擺在一旁。
鄭晚發怔。
等那人走後,她看着這早餐,拿起湯匙,低垂着眉眼,嘗了一口雞湯,清淡卻十分鮮美。
一點一點地暖了她的胃。
就好像有什麽人,坐在了她的副駕駛座上。
即便前方的路她看不清,即便她是新手,她也逐漸平靜下來。
一場暴雨過後,經歷過洗禮,連空氣都變得清新。鄭晚用過早餐後,經過護士的允許,披上了開衫,下樓透氣。
醫院的花園裏,滿是被雨拍打下來的枝桠。
清潔工正在收拾殘局。
空氣微涼,清透心脾,鄭晚慢吞吞地走着。
這家醫院的兒科很有名氣。一路走過去,看到了不少陪着孩子的家長,她也想起,在她十八年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崩潰,似乎都跟女兒思韻有關。
小孩抵抗力不足,上了幼兒園後更是天兩頭的生病。
那幾乎是最不願意回顧的時光。
一轉眼,連自己不舒服都不知道表述的小孩,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有了自己的喜好、秘密,以後也會有偷偷喜歡的男生。
鄭晚多麽渴望。
這世界所有的暴風雨都不要淋濕她的孩子。
她太弱了,弱到不知道該如何扭轉命運,弱到沒有任何能力變成一把傘,替女兒遮風擋雨。
走過亭子。
還能聽到推着推車的媽媽,正跟孩子講述着故事。
“有一天,鹌鹑媽媽生了幾只小鹌鹑,她出去覓食,回來時卻發現狡猾的狐貍盯上了小鹌鹑。”
“狐貍要吃掉小鹌鹑,鹌鹑媽媽慌張極了。”
“但鹌鹑媽媽一點兒不怕,它引開了狐貍,保護了它的孩子們。”
看。
就連講故事,媽媽都要杜撰美……
好的結局。
即便那個故事的結局是,鹌鹑媽媽引開狐貍,它被吃掉。
“哇,鹌鹑媽媽好勇敢!”
“是呢,因為它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呀。”
鄭晚在外面呆了快半個多小時,想起護士的叮囑,她沒再眷念這外面濕潤的空氣,往住院部方向走着。
還沒走到門口。
在這秋意漸濃的時候,男人穿着白色襯衫跟黑色褲子,筆直地站在一旁。
見她來了。
他神情從容地走下臺階。
也許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他輕而易舉地就以這樣的姿态再次闖入到了她的視線。
哪怕他們昨天到今天,說過的話都沒超過十句。
她臉上浮現出婉約的笑意。
似乎是嫌這秋風太涼,她裹緊了開衫,走上前來。
他沒站在臺階上,卻依然這樣高大,她也需要仰頭看他,輕聲道:“來了。”
沒等他回答,她低頭,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擡手,捋在耳後,“正好想給你打電話,又怕你在忙公事。昨天真的謝謝你。”
她穿着病號服,外面披着件開衫,卻也顯得瘦弱單薄。
嚴均成嗯了聲,朝她走了兩步,距離更近,近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煙草味跟薄荷水混雜在一起的清冽味道,她都能聞得到。
他将随意挽在手臂上的西裝,為她披上,擋去了呼嘯而來的風聲。
她沒拒絕,低頭垂眸。
任由他的氣息将她嚴密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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