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她确實是他見過的最有耐心的人,在心性浮躁的青春期還能如此坐得住,以後呢?

這個自由安排的體育課,他都沒察覺到自己頻繁回頭了好幾次,好像在賭,賭她的耐心還能維持多久,他注意到了,她課桌上還有一小堆碎片。

曾經他還寄養在姨媽家時,他的爸爸出差給他帶了一份禮物,是一份拼圖。

很稀碎的碎片。他不覺得拼這個有什麽意義——将完整的圖片切割成碎片,再将它拼好,意義何在?

幹脆将它收好,放進了抽屜裏。

而她,在做一件更沒有意義的事。

她拼好了,即便她已經很細致,但這個歌詞本上依然有一道一道的裂痕。

薛妮卻感動壞了,眼眶紅紅地,拉了拉鄭晚的手,用腦袋去拱她。

鄭晚癢得不行,後退,又笑出聲來。

“好啦。”鄭晚安慰她,“沒事的。”

如果嚴均成足夠細膩的話,也許會感知到薛妮的感動。

薛妮哭,不是因為歌詞本被撕了,而是撕它的人是她過去的朋友。

是她的友情傷害到她了,鄭晚又給了她更溫柔更包容的友情,一失一得,失的是錯的友情,得的是對的友情。

每次月考之後,老師總會調整位置。

在夏天還沒正式來臨之前,鄭晚坐在了嚴均成的斜前方。

她跟每個人關系都不錯,也包括他。

“嚴均成怎麽跟你借塗改液。”

下課後,薛妮跟鄭晚去洗手間時壓低聲音問她。

鄭晚愣了幾秒,“他的用完了。”

薛妮一臉興奮,“重點不是這個,是他跟你借,他怎麽不跟他同桌借?”

鄭晚解釋:“他同桌在睡覺。”

薛妮:“那他怎麽不跟前後桌借?”

鄭晚:“你去問他。”

薛妮果斷地下了結論:“他那個你。”

鄭晚:“……”

為什麽跟鄭晚借塗改液。

嚴均成也不知道,當塗改液擠不出來時,他環顧一圈,看到了她,喊了她一聲:“鄭晚,有塗改液嗎?”

鄭晚擡頭,邊回答「有」邊遞給他。

兩個人的手指也碰到。鄭晚沒什麽反應,這種事每天都會發生,她借塗改液給別人也這樣,嚴均成卻沒這樣淡定,上課時,他總覺得食指指腹上有東西,低頭一看,什麽都沒有——纏繞在手指上的,是一種感覺。

周圍的人,比嚴均成這個當事人都更早一步察覺到他的心思。

不過大家都默契地當作沒看到。

從塗改液開始,嚴均成跟鄭晚交流的次數也逐漸增多。

投桃報李,嚴均成也會将自己訂正的試卷還有筆記本借給她。

一開始,只是「感覺」纏繞在手指,到後來,是手臂,是胸膛,是發絲,最後直擊胸腔、心房。

春末夏初,氣候反複無常。

昨天還炎熱,今天就下起瓢潑大雨,氣溫也很低。

鄭晚淋了些雨,瑟瑟發抖。

嚴均成将自己的外套遞給

了她。

其實一直到此時此刻,嚴均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生産生情愫。

他只是覺得鄭晚跟別人不一樣,她……很幹淨,如果說他一定要跟什麽人打交道,他會選擇她。

他借給她的筆記本,她在還給他之前會檢查有沒有折痕,封面有沒有沾上別的東西。

它比他借出去之前還要幹淨。

甚至跟她交流,他也覺得無比的舒适。

當然,他也不覺得他能跟一個女生當朋友。

鄭晚卻不知道該不該接他的外套,有些遲疑——事實上,除了他以外,也有別人要借外套給她,但她總覺得那幾個男生身上有一股味道,準确地說,是不太幹淨的味道,她也挑,當然不想披上。

嚴均成身上就沒有,既沒有香味,也沒有別的味道。很幹淨。

最重要的是,她總覺得自己如果拒絕了他的好意,他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跟她借塗改液了。

一個并不怎麽跟人來往的同學,她會有意識地想要保護,或者說維持同他之間這很淺很淡的「交流」。

她在他身上并不會察覺到類似「孤獨」「孤單」的情緒。

他在他周圍畫了一個圈,他不會走出去,也不會讓人走進來。

當他願意跟圈外的人「交談」時,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拒絕他。

她接了過來,小聲說:“謝謝。”

晚上下課前,她還給他寫了張紙條:【衣服我回去洗了再還給你,可以嗎?】

嚴均成如同拆禮物一樣,拆開了這疊好的紙條,回了她:【你決定。】

……

如果,如果他知道這一件外套最後會擊垮他內心的防線。

他還會借嗎?他也不知道。

鄭晚很快地就将洗好的外套還給他。

嚴均成也淡定地接過來,鼻間滿是那股他最初聞到的味道。

不,也不一樣,似乎少了些什麽,他說不清楚。

他甚至還在想,她家這洗衣液的味道還挺持久,大概率是她爸爸或者她媽媽洗衣服時用量過多,這其實不太好。

他一邊這樣想,一邊穿上外套。

突然。

他定住了。很奇異地,很奇妙地,他腦海裏冒出這樣的感受——

他好像抱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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