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豈止是不認識他,她連自己也不認識了。曾經的她多麽勇敢,曾經的她脾氣多麽暴烈,是那個啼哭的孩子束縛住了她,他一聲又一聲的媽媽,讓她完全失去了自我。
初三下學期的第一天沒有晚自習。
鄭晚帶着鄭思韻前往成源集團。兩輩子加起來,這是鄭思韻第一次來到成源,她以前雖然也在大公司任職,但公司跟成源并沒有太多業務上的往來,即便有,那也是很大的項目,不是她這樣年輕的員工能接觸到的,她難掩好奇,左看看右看看,最近她跟嚴煜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久到她打從內心深處,已經厚臉皮地把自己當成了五月份才滿十六歲的初中生。
初中生,有強烈的好奇心應該很正常的吧?
乘
坐專梯,母女倆在秘書的帶領下,來了嚴均成的辦公室。
鄭思韻發出了沒有見過世面的驚嘆:“這裏好大!”
不止如此,處處都透出一股莊正肅穆來。
直到,她的視線停留在一旁的積木盒。
上面16+這個數字也很顯眼。
“叔叔,這個……”鄭思韻遲疑着擡手指了指它,問嚴均成。
嚴均成嗯了聲:“玩具,給你買的。”
鄭晚輕笑,“你可高估了她的耐心,她從小就不愛拼圖也不愛積木……”
鄭思韻忙小跑過去,抱住盒子,一臉正色地說:“媽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她停頓了幾秒,心裏又懊惱不已,該死的,怎麽又被影響了!
“總之,我以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喜歡,媽媽,您等着。”她誇下海口,“我一定一個人拼好,再将這個城堡送給您。”
鄭晚跟嚴均成相視一笑。
鄭思韻挪到了另一邊,開始拆包裝,仔細研究。
“你去忙。”鄭晚輕聲催促嚴均成。
嚴均成擡手,餘光瞥了鄭思韻一眼,見孩子沒往這邊看,才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意味很濃。
鄭晚橫他一眼,同樣地,警告意味也很濃。
工作的繼續工作,拼積木的醉心其中,鄭晚無事可幹,幹脆從零食置物架裏拿了包核桃出來。
……
忙完工作後的嚴均成看着桌上的核桃小山。
鄭思韻也皺眉看着。
“吃點墊墊肚子。”鄭晚提醒。
鄭思韻移開視線,拿出了孔融讓梨的心态,說道:“我一點都不餓,而且我今天早上喝了核桃奶,還是叔叔吃吧,叔叔工作太辛苦了。”
嚴均成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低沉着說道:“不辛苦,你還是學生,你多吃點。”
“一人一半。”鄭晚說。
鄭思韻:“哦……”
嚴均成也乖乖接過。
鄭思韻坐在鄭晚旁邊,偷偷探頭,看了一眼嚴均成,見叔叔臉上也這般神情,不由得偷笑。
夜色漸濃,他們三人坐在沙發上,身後的大片落地窗成了一面鏡子,照出他們的幸福。
“叔叔,我能看看您的辦公室嗎?”
鄭思韻還是很好奇,第一次來成源嚴總的辦公室,只恨自己手機沒拿,只恨自己膽量還不夠,不然都想拍幾張照片留戀。
“可以,随便看。”
得了嚴均成的同意,她起身,化作好奇寶寶,又是仰頭看挂在牆上的書法畫,又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景色。
最後才注意到嚴均成的辦公桌上的幾張照片。
都是媽媽。她也不意外。
不過……
“叔叔……”她指了指寬大的桌面,俏皮地提了個意見,“我覺得,您可以放您跟媽媽的合照。”
幾分鐘後。
鄭思韻拿着那個粉色的相機,神情依然很複雜。
不管見多少回,她都因為叔叔的這個粉色相機呆滞。
她作為小小攝影師,負責給端坐在沙發上的叔叔還有媽媽拍一張合照。
對于鄭晚跟嚴均成來說,合照的次數太少。學生時代沒什麽機會,那個時候他一門心思都想着怎麽拍她,兩人的合照寥寥可數。
因此兩人都不太自在,就像那天領證時拍照一樣。
“只能拍成這樣了。”鄭思韻将相機遞出去,給他們兩個人檢查。
鄭晚也湊過來,跟嚴均成腦袋挨着腦袋。
“還不錯。”她說。
嚴均成翻了幾張後,又将相機遞給鄭思韻,“再拍。”
這次他來當動作指揮,半蹲在鄭晚旁邊,讓她兩只手搭在腿上——右手搭在左手之上。
之後,他才坐在她身旁,伸出左手,珍惜地攬上她的肩膀。
見他這陣仗,還以為會擺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姿勢。
鄭思韻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姿勢跟剛才拍的有什麽區別嗎?她眨了眨眼睛,等拍好後,自己低頭看了一眼。
她懂了。她明了。
這張照片,媽媽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跟叔叔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入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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