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苏润带人前往赤狄王庭。</p>
路上，孔楼骑在马上，有些担心地问：</p>
“子渊，盐水写字、烘烤显形的法子，赤狄人真的不会识破？”</p>
他虽然相信好友，但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p>
苏润没正面回答，侧头去问自己的便宜表兄弟荀平：</p>
“克襄，你在边境这么多年，你知道盐水写字的秘法吗？”</p>
“不知道。”</p>
荀平诚实摇头，反过来安慰孔楼：</p>
“仲行，你别担心。”</p>
“草原蛮邦不通教化，虽然长得像人，实际上行事与野兽一般，更不喜读书识字，很难懂得我朝科举士子作弊的法门。”</p>
梁玉深以为然：</p>
“就是，这就相当于讨厌木工活的人知晓老木工的干活法门，本身就是相悖的。”</p>
徐鼎底气十足：</p>
“放心吧，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不敢真的跟我们开战的。”</p>
他做火器的，他清楚，赤狄根本不是大炎对手。</p>
孔楼心中稍定，但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p>
“可绮霞公主也没参加过科举，真能这么快就发现密信？”</p>
“或者我们会不会来得太早，公主还没来得及准备？”</p>
“亦或她看信的时候，赤狄可汗就在旁边怎么办？”</p>
对此，生平坎坷的司彦，很有发言权：</p>
“可汗在场，公主不会看家书。”</p>
“而对于思亲之人来说，好不容易拿到家书，一定会在深夜翻来覆去的看，根本等不到白日，因为这就是她的希望。”</p>
而晚上看书信，必然得就着烛火。</p>
火一烘，密信必然会显形。</p>
“就是德明这个意思！”</p>
苏润眉尾飞扬，得意地打了个响指：</p>
“就算今日来不及准备，我们可以日日来，总会找到机会的。”</p>
当然了，若是迟迟不见动静，大概率是赵绮自己不愿配合了。</p>
如此，他也只能放弃偷运赵绮的计划。</p>
众人慢悠悠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赤狄王庭。</p>
铁骨咄收到消息，把金蹄剌派出来接人。</p>
苏润跟着往里走，路上跟司彦、徐鼎等人打配合，暗戳戳的试探赤狄对谈判的态度。</p>
至于后面的荀平他们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可能出现的异动。</p>
金蹄剌只顾着如何回应，才会滴水不漏，完全不知道苏润这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p>
因此，当他们走着走着，荀平突然看着某处嘲讽起来时，金蹄剌完全没有防备。</p>
“都说可汗治下有方，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王庭子嗣居然当众大打出手，可真热闹！”荀平道。</p>
赤狄可汗正值壮年，十九岁的金蹄剌对下面的兄弟一个个都防备得很。</p>
一听子嗣内斗，他立刻驻足看去，果见十几丈外，七、八个弟妹，带着随扈你争我夺，甚至动了拳脚。</p>
金蹄剌本来没打算管：</p>
毕竟这些人越闹，自己左贤王的位置越稳当。</p>
但当着大炎使臣的面，不能丢赤狄的脸。</p>
他最后还是打发人去制止。</p>
闻令，远处那些人纷纷消声。</p>
见事情解决，金蹄剌带着众人继续往前。</p>
谁知道，苏润才走出四五步，就听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呼救声：</p>
“姨丈救命！阿嘎（哥哥）被打死了！”</p>
虽然声音传到众人耳边已经没有那么尖锐，甚至有些微弱，但声嘶力竭的意味依旧扑面而来。</p>
苏润瞳孔猛地一缩：</p>
赤狄可没有姨丈这称呼！</p>
他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身，往声源处大步走去。</p>
金蹄剌察觉不对，还没来得及阻拦，便因为挡路而被苏润不客气地送上了一句：</p>
“滚开！好狗不挡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