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六。</p>

大清早，向维就带着向波画的图表，匆匆去了府衙，求见宋修齐。</p>

正值年关，府衙里头，大官小吏都忙着上计，啪啪啪地扒拉算盘之声不绝于耳。</p>

上计：地方行政长官定期向上级呈报统计文书，报告地方治理状况。</p>

这月中，青阳府下辖各县，已经将各县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等情况编制为计簿，送来府衙。</p>

各项数据都需要登记汇总，唯恐出错。</p>

暂掌青阳府的宋修齐和同知萧正，正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p>

向维将苏润编纂《大炎算学》的情况一说，宋修齐立刻就来了兴致：</p>

“新创了算术方法？不用算盘？转瞬便有结果？”</p>

这苏润脑子还真好使！</p>

向维一一回应，又从衣袖中拿出图表：</p>

“除此之外，苏子渊还研究出几个图，又将收支表做了改动，所有情况一目了然。”</p>

宋修齐接过图表来看，向维也上前解释。</p>

不多时，宋修齐抚须点头，连连夸赞：</p>

“此物甚好！”</p>

“若各部能改用此法，想必更能节省人力物力，陛下也会龙颜大悦！”</p>

原本一省的账簿，各项看完，再理清楚，得数个时辰。</p>

但这几个图表画出来，清清楚楚。</p>

不仅节省时间，而且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p>

尤其这各县税赋对比图，哪个好，哪个劣，一眼就知道了。</p>

这对吏部考评官吏功绩和户部登记造册，是莫大的改进。</p>

而对每日要批阅大量奏折的熙和帝，当然更加友好。</p>

宋修齐知道这是个好东西，迫切希望弄清楚里头的门道。</p>

但这些图表，向维能看懂，会用，可再深一层的，就不精通了。</p>

宋修齐耐着性子，问了苏润近期的学业后，思索片刻，还是命人将苏润接来府衙。</p>

苏润好好地上着课，突然被带出来。</p>

路上，他把自己这辈子干的坏事都数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p>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p>

所以苏润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进去了。</p>

“拜见宋大人。”苏润作揖行礼。</p>

宋修齐自从看了苏润的图表后，便觉得萧正等人的账簿不堪入目，愈发想做出改进。</p>

他抬手示意苏润免礼，而后迫不及待切入了主题：</p>

“子渊，你这图表是何制法？可否传授给府衙官吏？”</p>

苏润恍然大悟。</p>

两人交谈大半个时辰，宋修齐大概明白了内里缘由。</p>

作图不难，难的是判断什么内容适合做什么图。</p>

还有什么同比、环比云云，真不是一时半刻能搞明白的。</p>

而这背后，不少地方，需要那本算学书做支撑。</p>

“唉，罢了罢了！看来，今年是无法了！”宋修齐有些气馁。</p>

闻言，苏润眼珠子一转，毛遂自荐道：</p>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p>

“若是宋大人不嫌弃，学生愿与同窗一起，配合宋大人整理今年清河省的账簿。”</p>

机会，都是争取来的！</p>

他看杂报，能得到的终归有限。</p>

但若是能看到清河省以及下辖府、县今年的所有账簿，对他的好处是大大的。</p>

“等帮大人完成上计，学生再将算学书整理一份，赠予宋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