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平歌见他这气度从容、言辞滴水不漏，想替袁罡开口，劝两人缓和关系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p>

面对这种极有主见的人，无关人员的劝说可能会起到反效果。</p>

不过，他对于那位处于事件中心的新兵倒是有些兴趣。他虽然能算吉凶，却无法算出更多细节。袁罡的评价，倒是让他增添了一份好奇。</p>

“听说你们的新成员能力特殊，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得到完整的开发。不如哪天有空见一见，我替她卜一卦，也好提前避开一些凶险。”</p>

绍平歌的卦，可不是谁都能求得的。他的卦象极准，在守夜人高层里被公认，想求的人多到排不上号。</p>

但王面脸上并未展露出兴奋的神情，而是维持着一种恰当的礼貌与距离，</p>

“多谢您的关照，要是有机会，我相信婉茹一定会感兴趣的。”</p>

不卑不亢。绍平歌心底叹了口气，知道他是已经有了防备，便不再多言。</p>

……</p>

更衣室内很安静。</p>

只凭一扇薄薄的门，就好像已将这里与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p>

更衣室里的确如店员说的那样，有些乱，不那么合适给客户使用。但也只是乱，除了几袋未拆封的衣物包裹，和几个倒在墙角的塑料模特，并没有什么垃圾或污垢。</p>

右侧墙面挂了一块巨大的落地镜，将人进门后的一举一动照的无比清晰。唐婉茹在镜前看了片刻，目光依次从房顶、四边墙面划过，最后落在角落的模特身上。</p>

它侧倒在那里，四肢弯曲，微微侧头，仰面对着天花板——但没人能看清它的面容，因为它的整张脸都被厚重的黑色长发覆盖。</p>

唐婉茹透过镜子，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p>

房内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她得呼吸。</p>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p>

头顶的白炽灯快速地跳动了一下，明灭间那模特有几缕长发似乎被微微吹起，就像那模特也在跟着呼吸一样。</p>

唐婉茹移开目光，侧身将手中的衣物挂在一旁的挂钩上。然后转过身，一步步朝着那模特走去。</p>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仿佛长发后有一双睁大的眼睛，正在恶狠狠地盯着她。</p>

唐婉茹走到模特身旁，俯身蹲下，凑近那头长发——</p>

长发后的视线顿了顿，头顶的白炽灯闪烁得愈发频繁起来。模特摊在地面的手掌轻巧地翻了个面，手指灵活地伸展一下，五指成爪，抬手便要朝眼前的人抓去——</p>

但比那扣入血肉的快意更早到来的，是头皮被剧烈撕扯的痛觉！</p>

“吱——！！”</p>

塑料模特的头发被整捆薅起，露出下方那张狰狞的人脸。巨大的力道迫使它原本侧仰的颈椎整个翻折，扭曲成一个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弧度。</p>

它的四肢在半空中疯狂挥舞，却无法靠近目标半分。因为在它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然蔓延出了无数缕黑雾。那些黑雾凝成一条条极细的丝线，犹如活物般死死地缠住了它的手和脚！</p>

“刚才是你在看我。”唐婉茹凑到它耳边轻声笃定道。</p>

这时，门外传来了店员担忧的声音：“女士，您换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p>

唐婉茹冲它比了个“嘘”的手势，连下蹲的姿势都未改变半分，用正常的音量回道：“没事，我自己的衣服刚才卡住了，我自己来就行。”</p>

那塑料模特模样的神秘也不知是不是太急于挣脱，竟然张口欲喊。可惜在它露出那满口的利齿之前，唐婉茹冲它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眼神，手上一用力——</p>

“咯咯咯咯咯——咔！”</p>

它的颈椎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脆响，头软软地歪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