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灯光昏黄暗淡，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霉味混合的气息。</p>

韩昀却浑然不觉，熟门熟路地拐过几个转角，最终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面摊前。摊位上那半截褪色的蓝布门帘随风轻轻摆动，帘角已经磨出了毛边，在灯光下投下摇曳的影子。</p>

"就这儿。"韩昀撩开门帘，帘布擦过他的西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张空桌，塑料桌布上还留着未擦净的油渍。</p>

四人刚落座，后厨就传来一阵锅碗碰撞的声响。</p>

兰兰低着头从门帘后钻出来，发梢还沾着些许面粉。她机械地扯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声音刻意拔高了八度："几位想吃点什么？"</p>

可当她抬眼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垮了下来。</p>

"不好意思，小店打烊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p>

韩昀挑了挑眉，右手滑出一叠金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金币在桌面上排成整齐的一列，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四碗牛肉面，再加碟小菜。"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越快越好。"</p>

兰兰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将手中的点单本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醋瓶晃了晃。</p>

"我说了，打烊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眼眶却微微发红。</p>

韩昀这才抬起头，目光在兰兰脸上停留了几秒。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将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p>

"那个白衬衫小子不会再来烦你了。"韩昀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你现在可以安心做生意了。"</p>

兰兰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的嘴唇轻轻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围裙。有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肩膀微微塌了下来。最终，她一言不发地转身，门帘在她身后剧烈晃动。</p>

后厨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比平时重了许多。</p>

十几分钟后，兰兰端着托盘走出来，将面碗重重放在桌上，汤汁溅出几滴落在韩昀的袖口。</p>

韩昀却浑不在意，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p>

"面条太软，牛肉老得像树皮。"韩昀边吃边皱眉评价，筷子在碗里搅动着，"这汤底怕是兑了水吧？"</p>

他说着却又夹起一大筷子送入口中，咀嚼时腮帮微微鼓起。</p>

兰兰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指甲深深掐进臂膀的肉里。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待在原地，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p>

当韩昀转身准备离去时，兰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了韩昀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p>

“他……他怎么样了？”兰兰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她紧紧地盯着韩昀，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来。问完这句话后，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似乎对即将听到的消息既期待又恐惧。</p>

韩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兰兰，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你是在关心他吗？”</p>

兰兰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没有，我才不会关心他呢！他死得越远越好！”然而，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那里面充满了担忧和不安。</p>

韩昀显然看穿了兰兰的掩饰，他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也没必要知道他的消息了。就当他是一个过客，把他忘掉吧。”说完，韩昀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兰兰张开的双臂，然后带着另外三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p>

兰兰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韩昀和那三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为那个人的安危而担忧，另一半则在为自己的倔强和口是心非而懊悔。</p>

随着那四道人影的远去，兰兰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无比空旷和孤寂，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p>

……</p>

“后悔吗？”</p>

韩昀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目光落在面前焕然一新的兰博尔身上。</p>

昔日的落魄佣兵如今已脱胎换骨——崭新的皮甲贴合身形，腰间别着两把泛着寒光的短刀，连那张总是挂着油滑笑容的脸都多了几分锐气。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狡黠，仿佛世间没什么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可是真正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的眼神深处有着一丝遗憾。</p>

兰博尔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有啥后悔的？为了一颗永远得不到的心，把自己熬成个痴情傻子？嘿，不如纵马扬鞭，拼出个远大前程！”</p>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抛起一枚金币，又稳稳接住，动作娴熟得像是已经重复了千百遍。金币在他指间翻转，映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闪烁出刺眼的光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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