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昀在安思集停留的时间远超预期。</p>

门外，戴青柠第三次抬起手想要叩响那扇木门，又被逸致闲用折扇轻轻压住手腕。</p>

"再等等，"逸致闲压低声音，"他们约小君再次相会，必定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们不宜贸然行事"</p>

戴青柠冷哼一声，腕间青玉镯子随着她焦躁的动作叮当作响。她那双杏眼死死盯着门缝中透出的微光，仿佛要透过这厚重的门板看穿里面发生的一切。</p>

当大门终于无声滑开时，韩昀的身影出现在光暗交界处。他身后跟着古装执事。</p>

执事躬身递上一张通体漆黑的卡片，卡面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边缘处隐约可见细密的暗纹。</p>

"君先生，"执事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期待您的再次光临。"他行礼时，衣领处一枚不起眼的铜质纽扣反射出奇异的光芒。</p>

戴青柠和逸致闲立刻围了上来。"你们到底在里面谈什么？"</p>

韩昀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许久未用的魔毯，随着他手腕轻抖，毯面上流动的符文在暮色中如同星河般闪烁。</p>

"先离开再说。"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p>

就在他们踏上飞毯的刹那，安思集最高处的琉璃窗后，一双苍老的眼睛目送着他们远去。窗边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将白发人的面容笼罩在朦胧之中。</p>

夜色如墨，安思集的灯火渐次亮起。一道窈窕身影如同幽灵般穿过长廊，旗袍下摆在行走间开合，露出若隐若现的鞋尖。</p>

她熟稔地避开每一个监控节点，似乎很了解这里的运行，就像是回家一样，完美的避开了所有有可能出现执事和侍从的地方。</p>

推开最里间的雕花木门时，室内浓郁的沉香气味扑面而来。</p>

白发人背对着门口，正在把玩一枚残缺的玉珏，听到声响也没有回头。</p>

"他们谈成了？"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甜腻，指尖轻轻划过博古架上陈列的各式器物。</p>

"是啊，"白发人终于转过身来，手中的玉珏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血丝纹，"老家伙们如果有他们的一半心胸，现在我们都不会隐姓埋名。"他说这话时，墙上悬挂的古剑突然发出嗡鸣，仿佛在应和他的话语。</p>

女子轻笑，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p>

"您也是老前辈了，"她走到白发人身侧，袖中滑出一把描金扇，"也看不透虚名二字？"</p>

"虚名？"白发人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应声而碎。</p>

飞溅的瓷片在女子脚边绽开，她却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p>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付出了半生的事业，到头来却让我们隐姓埋名。"</p>

"当我们投入伟大的梦想而无法得到回报时，"女子的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总会心生不甘。"</p>

"不甘？"白发人胸膛起伏，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似乎在女子面前，他不需要任何的掩饰和顾忌，"二十年的心血啊怎么会甘心？"</p>

女子红唇微启："我的来意您也知晓。"</p>

她向前一步，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如果得到您的支持，我保证帮您重建千巧阁。"</p>

"千巧阁"白发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暗淡下去。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一段尘封的记忆。</p>

走廊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女子身形一晃已退至屏风后。她最后看了眼呆立原地的白发人，留下一句"我期待您的回复"，便如烟般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那特殊的香水味还萦绕不散。</p>

"先生，"执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盛京的龙会长要预定最大的包间，您看"</p>

白发人缓缓整理好衣襟，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扔进香炉。青烟骤然大盛，瞬间将花朵吞噬殆尽。</p>

"这种小事你去安排就好。"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手指仍在微微颤抖，"我累了，先下线了。"</p>

随着他的话语，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那枚残缺的玉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滚到了房间最阴暗的角落。</p>

……</p>

魔毯之上，小唐神情凝重，将自己遇袭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着。</p>

他本打算乘车前往百事通，探听些消息。马车刚驶入朱雀大街，他就透过车窗瞥见几个身着天启制式黑袍的人从百事通大门走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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