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两枚游戏币,塞回到她手里,谢绝道:
“不用了,我会像家里的大人要,你自己留着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
在外人眼里,李倩倩表现得有些害羞胆怯、并且有几分神经质,
这会儿却是表现得像个强势的邻家姐姐。
游戏币被强行塞回到手心里,白九歌眨了眨眼,没有作声。
李倩倩看了眼主卧室内的凌乱,迟疑一下,试着问道:
“你那爸爸,这阵子有回来吗?”
爸爸?”
这种问话方式通常看得出父子关系并不好,
实际上通过屋内的邋遢环境,以及秦烽吃的那些东西,都可以看出这一点了。
秦烽的父母都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我不在家的时候,或许回来过吧。”
白九歌含糊不清地回答。
李倩倩点了点头,看了看房屋四周,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姐姐能帮你的不多,但至少能让你到我那躲一下。”
“知道了。”
李倩倩接过衣服,摸了摸白九歌的头,嘴角带着少许笑容:
“记住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生活失去乐趣,
这是一个老师教我的。”
说完,就走了。
当门关上后,屋内又变得昏暗无比,
冷清的气氛,弥漫在各个潮湿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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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歌到了厨房看了几眼,锅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
上面积满蜘蛛网,还铺着一层锈油。
筷子碗碟堆放在碗柜里,爬满了蟑螂,到处都是老鼠蟑螂的黑屎,
通风口的油管上,消瘦的老鼠来回地爬动。
出到客厅,墙上的一个相框,被砸的稀巴烂,
全家照的三个人模样都已经看不清。
“惊悚世界里似乎永远不会存在美满的家庭,
家暴、孤僻、变态是这个世界的特色。”
虽然口头是这么说,白九歌还是忍不住去想,
既然不想负责,生下来做什么,当玩具耍着好玩吗?
闻着身上的气味,白九歌到了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看着墙上的钟点,已经凌晨两点了。
“六点半起床去学校,这点睡眠时间对小孩发育有很大影响,生活作息也该改了。”
秦明擦着头,回到房间内,扭转发条,
调了个破旧闹钟的时间,放在床头上,便躺下准备进入睡眠。
新的环境,并没有影响白九歌的睡眠质量,
因为他能感受到角色身体的疲惫及困意。
眼皮子点点沉重,白九歌意识迷迷糊糊,
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
但他没有理会,或许是老鼠在厨房找吃的,
穷酸的家庭,柴米油盐都是稀罕物,
老鼠看了都摇头....
白九歌继续睡,
突地就停嘭地一声响,似乎是什么砸碎的声音。
白九歌被惊醒了,揉了下眼睛,带着一丝警惕出了房间,
到了客厅里,就见一个女人躺在沙发上,
昂着头,睡的迷迷糊糊。
墙角里,一个玻璃瓶炸裂开来,酒水淌满了那里。
女人头发干枯,身材消瘦,穿着简单的衬衫短裤,
面部枯黄,眼眶凹陷,布满皱褶约莫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女人注意到了白九歌,嘴里嗯啊了一声,
坐起身子来,身子歪歪扭扭,酒味刺鼻。
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一瓶黄啤,用桌角敲碎瓶口,也不怕割破嘴,
也不管有没有玻璃碎渣,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了。
直接吹了半瓶,女人才满足地靠在沙发上,
朝白九歌笑了笑,指了指墙角那里,醉醺醺地说道:
“我看到有只老鼠,想用酒瓶子砸死,
呵呵,结果没砸死,把你吵醒了。”
“不好意思啊,儿子?”
说完了,嘴里吐出一些玻璃碎渣,嘴巴有些艳红。
白九歌内心带着一丝怪异,脸上表现的十分平静,淡漠地道: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今晚你好像睡得很早?”
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又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细支芙蓉王,
点燃后,抽了一口气,表情享受地躺在沙发上。
在她的脖子、大腿上都有着明显的淤青伤痕,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失足的不良少女。
仿佛常年混迹于夜场,糜烂是她给秦明的第一印象。
明明是她儿子,
但说话的方式,给人感觉更像是在跟同龄人交谈。
“困了。”白九歌回了一句。
“取给我倒一杯水来,别傻站着,
幸幸苦苦生了你该有点用处。”
女人抽着烟,目光散漫地看着白九歌。
白九歌迟疑着,还是进了厨房,
直接从水龙头那里拧了一杯自来水,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女人拿起喝了一口,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
不知从哪又拿出一瓶啤酒,点了点香烟上的烟火,
砸烂啤酒口,笑着说道:
“真是妈的好儿子,渴了吧,喝点酒?
烟就算了,你妈就剩这一两根了。”
白九歌:“……”
这特么真是亲生的么?
这家教简直不要太优秀!
“坐下来,反正你又不上学,
你跟我这个母亲好久没聊过了吧?”
“母子间聊聊天,正好给我醒醒酒。”
女子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拿着酒,
眼神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如果忽略那邋遢的形象,完全给人一种女强人的即视感。
“不上学什么意思?辍学了?”
白九歌暗疑,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才坐下来,
正好可以借助聊天的方式,了解到关于这个角色的信息,以及跟身边人的关系。
白九歌坐了下来,面目始终保持着一种淡漠,
眼神没有丝毫对母亲的尊敬及认可。
破裂的家庭里,孩子与父母通常都不会很好。
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糜烂,丝毫不在乎儿子生活的母亲,
秦烽的态度必然是负面的,
这一点,白九歌不用通过身边的事物进行推测,也能笃定。
女子将白九歌眼睛的冷漠尽数看在眼里,
没有丝毫的伤感和黯然,反而是笑了笑:
“辍学的事,你要怪,就怪你那该死的父亲吧。”
“他什么鬼样,你最清楚了,
就现在可能是躺在某个女人的床上,或是某个酒桌上,醉生梦死。”
“预留给你的那笔钱,是他拿的,
说来也奇怪,把我打的头破血流都没问出钱在哪里,
反倒给他那狗鼻子嗅出来了。”
“你还想回学校的话,从他身上找吧,
不过这会儿,应该是挥霍干净了。”
女人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白烟,
说话的方式很随意,模样很像一个疯婆子,但又不失一种优雅。
白九歌这才注意到她的嘴角裂开了,
像是被什么利器割破,鲜血染红了烟头。
他想过这个家庭很糟糕,但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程度。
两个大人都是沉浸在灯红酒绿夜生活里的糜烂角色?
黎小铭的家庭虽然同样是破碎,但至少有一个深爱着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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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烽这里,他更像是被丢弃在垃圾里无人问津的垃圾……
接着,女人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亢奋,
坐起身来,将一柄水果刀放在桌面上,说道:
“不如我们把他杀了怎么样?处理一下然后冲进马桶里?”
白九歌看着她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反问道:“成功率大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女人笑道:“你不敢吗?
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女人又拿起水果刀,修起手指甲,说道:
“如果你不想,就当我没说过吧。”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母亲,也是个烂人,
但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的爸爸。”
“我这辈子做过很多烂事,唯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
我妈,也就是你外婆,当初不知道多少次想在我熟睡的时候弄死我,
可惜啊,她真该狠心一些。”
“她说我这么贱,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最可笑的是,我这样贱的一个人居然还有一个儿子。”
“你说是吧,我的好儿子?”
女人掐灭了烟头,笑眯眯地看着白九歌,
眼里没有半分对儿子的关爱,有的只是一些很平淡的情感。
“真可悲,我说的是我。”白九歌冷冷地开口。
女人也没在意,继续淡笑地道:
“现在你辍学了,虽然年龄还很小,
但你该自己学会挣钱,我已经给不了你钱,
给了,那家伙也会想方设法夺去。”
“所以后面的日子,你得靠自己活着,
或许,有时我能给你带些吃的回来”
白九歌没有回答。
女人想拿起酒喝,白九歌一把夺过,
将酒瓶扔到窗户外,站起身冰冷地道:
“你要喝,去外面喝,别在这里吵到我,
如果还是这些无聊的话题,那我回房间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女人说话,白九歌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女人看着嘭地一声关上的门,打了个哈欠,
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倒头就躺下了。
房间内,白九歌脸上的冰冷消失了,
不禁摇摇头,心说这第三角色和第一角色的母亲,真是截然相反的形象,
被这么一打扰,暂时没了困意,
回到书桌前,又打开抽屉,试着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还别说,从一本破旧的书本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
几个小鬼站在一个台阶,笑容满面地拍下了这张合照。
令白九歌意外的是,
这几个小鬼都不陌生,是唐柔那几个小鬼!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表演服,盯着镜头笑,笑容都显得十分童真。
“秦烽跟这些小鬼都有关系?也是表演公会的一员?”
白九歌盯着照片最角落里,属最小个的秦烽,正抱着一个舞狮头,咧嘴地笑着。
双眼笑成月牙状,看得出很开心。
白九歌想在里面找出那个从没见过叫亚男的孩子,
但发现出了唐柔那几个,还有不少陌生面孔,
应该是当时加入公会得新成员。
究竟哪个是亚男,他也不知道。
合上书本,白九歌喃喃道:
“既然秦烽也是表演系的,那跟那几个小鬼肯定是熟略的。”
“利用这一层身份,我或许能从那几个小鬼身上,套到更多有关主线的线索信息来。”
辍学就辍学吧,又不是不能回学校。
房间里,或许还有很多值得翻找得地方,
但白九歌实在没心思了,
小孩的身体正值发育,这会儿困意又上来了。
回到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
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透过没有窗户的窗口,照射在白九歌脸上。
白九歌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翻身下床,
前一个角色留下的习惯病,让他下意识到衣柜那边翻出西装,到落地镜前整理着着装。
简陋的房间,简单地穿着,省去了很多功夫。
穿着人字拖,白九歌出了房间,
客厅里冷冷清清,主卧室的房门开着,
里面床上的被子凌乱,母亲不知去向。
白九歌一点点想起昨晚的事。
“我是辍学的状态,现在不用去学校,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特么直接是怎么生存了。”
偌大的一栋楼里,真的连个吃的都没有,
哪怕是一块面包,一斗米,厨房那里被老鼠蟑螂翻了个遍。
简单地刷了个牙,洗了把脸,白九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孤独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角落。
秦烽这孩子每天都是怎么度过的?
这个年龄段,别的孩子还在学校里打打闹闹,一起嬉戏,
他却上不了学,独自在家,就连吃的,也是自己想办法。
这样的环境,要么会将孩子逼成一个极度自闭的人,要么逼成一个极度心理扭曲的人。
任何一个方向都是极端!
家庭的环境,家教的父母,直接性地操控孩子如何成长。
独自咕噜咕噜地叫,白九歌看了眼墙上的钟点,临近十一点了。
“先到处走走吧,父母不管死活,
我又不是断手断脚,几顿饭还搞定不了?”
白九歌心想着出了门,房子的位置在小镇比较偏僻的位置,
再往后便是朦胧一片,被层层白雾所包围,只要是玩家都知道,那是地图界线。
“我记得尸鸦鬼校,和鬼餐厅、蓝月便利店都是一条公交线路上的,
那完成副本后,我是不是能直接搭公交回去?”
想到这里,白九歌突然好奇蓝月便利店被打理的怎么样了?
“我那几个可爱的员工,应该不会把店铺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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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毕竟有廖深和面具鬼看着。”
白九歌喃喃着,走出了一条小巷子,
幽楠小镇并不大,站在高处,远远就看到尸鸦鬼校,
这会儿那下课的钟声,正从学校里传出来,
即便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没有继续眺望,白九歌顺着小路往下走。
即便到了正午,幽楠小镇依旧给人十分幽寒的感觉,
白雾弥漫,那大樟树下,下棋的老人收拾着棋盘,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地走了。
白九歌刚走下来,鼻间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扭头看去,就见一档包子铺正冒着白烟,
阵阵包子香味从里面弥漫出来,充斥在鼻间,勾动着馋虫。
白九歌双手插着口袋走过去,
从口袋里摸出昨晚李倩倩塞给他的两枚游戏币。
包子铺的老板出来了,是一个系着白色围裙,带着头巾的年轻大叔,
见着白九歌,有些不满:“咋现在才来?”
白九歌表情带着一丝怪异,
这话什么意思?秦烽还是这里的常客?
看着那刚开盖,还热腾腾的包子,琢磨着是什么陷时,
包子铺老板见着,直接夹了三个肉包子,放在碟子上,递过来。
白九歌接过来,正打算交钱,就听店铺老板沉声说道:
“赶紧吃了,吃完了干活!
别磨磨叽叽,我这可不养闲人!”
白九歌愕然,
看到了边上招聘童工的牌子,才明白过来。
敢情秦烽是给这包子铺打童工,才换来吃的用的。
“玩家触发角色扮演任务!
在包子铺完成一日童工表现,获得老板优秀评价,即可获得扮演度及副本评分!”(任务内含隐藏线索)
“隐藏线索是什么意思?主线上的?”
既然是角色选择的,还是个扮演任务,自然得顺着来。
收起游戏币,白九歌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吃了起来。
他想吃慢些,但吃着吃着,还是狼吞虎咽起来。
包子铺的老板语气虽然不友好,但心底还是不错的,
将一杯豆浆放在桌面上,说道:
“吃这么快,万一噎死在我店铺门口,
晦气是小事,你那死鬼老爹,肯定讹我一大笔钱!”
“吃慢点!别害人!”
白九歌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咽了下去。
吃下最后一个肉包子,咬到了一个硬东西,磕了牙齿。
白九歌有些吃疼地吐出来,是一枚戒指。
还没等白九歌反应,店铺老板眼疾手快,一把将钻石夺了过去,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说那手指上的戒指不见了,你小子运气还不错,
要吞下去了,那可就要费我不少功夫拿出来了!”
这话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但更多的是恶心!
白九歌猜到肉包子的肉自然不会是猪肉,
但这会儿吃出一枚戒指,还是感觉浑身不适。
这年头,在惊悚世界里混口吃的都不容易啊!
“吃饱了就干活,再磨蹭,晚饭别想着有着落!”
店铺老板留下这句话,将戒指揣进口袋里,
到了厨房里,继续剁起肉来。
白九歌到了后院抱着一桶碎肉到后厨。
店铺老板拿起一块肉,放在案板上剁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今天进的货不错,做出来的包子口感应该很好,
那帮熊孩子最馋的就是这些。”
白九歌看着这些,很想问一下这些货从哪里进的。
但话到了喉咙,还是咽住了。
跟角色无关要紧的话题,还是不要在游戏npc面前讲出来,
扮演度降低是小事,还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恐怖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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