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午休警徽(1 / 2)

痕语者 风痕雪鉴 4850 字 19天前

八点零三分,省厅物证中心的走廊像一条被消毒水浸泡过的灰白长蛇,冷光灯在头顶均匀切割着空间,脚步声被吸音墙吞噬得毫无回响。

宋昭穿着便装,肩上斜挎一只旧帆布包,夹着一份边缘烫金、印有“机密”红章的案卷走向技术室。

他步伐沉稳,呼吸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途经实习生工位时,他微微放慢了脚步。

小林坐在靠窗的位置,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尚未完全活过来的蜡像。

他的右手正用酒精棉片擦拭胸前的警徽,动作机械而精确——每七下,停顿两秒,再继续。

第七下总是格外用力,仿佛要擦去某种看不见的污迹。

宋昭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枚警徽。

金属表面映出走廊顶灯的冷光,也映出小林低垂的眼睑。

但真正让他脊背一紧的,是那根始终微颤的右手小指,像一根绷到极限后仍在震颤的琴弦。

阿强的笔记本上写着:“灯奴经‘静脉调息’术后,右手小指神经残留震颤,频率0.8Hz,为识别标记之一。”

宋昭心头一沉。

他继续前行,却在经过小林桌角时“不慎”一绊,案卷脱手滑落,纸页散开,几张伪造的车辆轨迹图飘然落地。

其中一张赫然标注着——“往生安宁”殡葬车于凌晨三点十五分驶入火葬场B区7号炉,GPS信号中断前最后停留点坐标精确到米。

小林低头去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张图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了0.8秒。

足够了。

宋昭弯腰拾起文件,语气平静:“谢谢。”小林没说话,只是把纸递还,指尖冰凉。

他重新坐下,继续擦拭警徽,但节奏乱了——第八下,第九下,连擦了五次才猛然惊觉,又强行停顿。

宋昭没有回头,走出十步后才在心底默念:他认得这辆车。

他知道它不该出现在那里。

九点四十七分,图书馆古籍部档案修复室。

苏晚戴着乳胶手套,指尖轻推鼻梁上的眼镜,屏幕冷光映在她沉静的脸上。

她调出了近三年刑侦技术大队实习生入职档案,光标停在“小林”一栏。

推荐单位写着“阳光之家康复中心”,地址位于城西老工业区。

她输入关键词检索民政系统,结果弹出一行红字:“该机构已于2016年注销,未办理续营手续。”

她皱眉,转而接入公安部失踪儿童比对数据库,上传小林入职体检时的面部三维建模图,匹配条件设为“七年内被拐、曾参与宗教仪式类活动”。

系统运转三分钟后,跳出一个名字:林小舟,男,2007年生,2015年于江城西市集走失,最后目击者称其被带往‘祈灯堂’方向。

并附一张模糊的旧照片——男孩身穿素白衣袍,双手捧灯,站在高台中央,口中似在诵念。

苏晚放大图像,比对面部骨骼关键节点:颧骨宽度、鼻基角、下颌曲率……相似度91.6%。

她又调出“灯童祭”历史影像资料,那是许照山早年主持的民间祈福仪式,实则为“灯奴”选拔的隐秘程序。

主诵者需连续七日斋戒、背诵《灯经》三百遍,并在子时独自守灯不灭。

仪式结束后,九成“灯童”失踪。

而林小舟,正是最后一届的主诵者。

苏晚指尖停在发送键上,犹豫两秒,敲下一行字,加密传给宋昭:

“他不是新来的,他是回来的。”

下午两点十九分,法医物证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金属氧化的气味。

宋昭站在恒温柜前,取出一个编号为“2020-TJ-087”的证物袋——那是当年撞死他同事的肇事司机口腔内的金属填充物样本。

官方记录称该司机当场死亡,尸检由市局外包机构完成,牙模数据却从未归档。

他戴上手套,指尖缓缓触碰那块冰冷的银色合金。

瞳孔骤然泛起金纹。

【真相之眼·启动】

画面浮现:一间无窗地下室,墙壁贴满监控截图与笔录复印件。

几名少年围坐桌前,每人面前放着一份模拟案卷。

一人正模仿签字,笔迹刻意歪斜;另一人操作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视频时间轴,光标精准跳过第三帧,点击“删除”。

镜头掠过侧脸——小林,嘴唇微动,低声重复:“笔录要留白,监控删第三帧。痕迹灭,灯自明。”

回溯结束。

宋昭猛地抽手,后退半步,掌心已渗出冷汗。

他扶住实验台边缘,太阳穴突突跳动,视野边缘泛起灰雾。

这不是临时起意。

这是系统性渗透。

他们早就在警队内部培训“灯奴”,教他们如何篡改证据、伪造流程、在关键时刻让真相“自然消失”。

而小林,是第一个成功潜入核心部门的“清洁工”。

宋昭闭眼,深呼吸三次,脑中却浮现父亲二十年前命案卷宗里那页被撕去的现场照片——边缘残留的齿痕,与今天小林擦拭警徽的节奏,竟如出一辙。

三点整,他走出实验室,走廊空无一人。

他掏出手机,查看苏晚刚发来的信息,又翻出老胡前夜用暗语写下的那张纸条:“子时前,东郊三岔口,车顶有锈斑,走污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