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回到屋内的时候，江离整个人都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下，顺带还在观察屋子里的沙发。</p>

修真界没有沙发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在江离的幻觉中，这张沙发被模拟成了什么样子，总之江离看上去似乎对它非常感兴趣，弯着腰，用右手在沙发皮上摸了又摸，龙尾巴尖悠闲地晃来晃去。</p>

龙的确是变温动物，再加上她的血液如今是注入了雪帝魂力的冰血，因此才让江离变得格外怕冷。只是因为徐三石等人表现出了“热”，她才体贴入微地熄灭了屋里的火盆。</p>

当然，这种察言观色的习惯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它只是一种职业病。</p>

为了保暖，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毯子披在身上，用手松松垮垮地拢着，姿态慵懒，一条平平无奇的毛毯硬是被她裹成了贵妇身上的清贵狐裘。</p>

窗棂边上正好有一束光打落在她的身上，长发沿着柔和的肩胛骨线条向下滑落，恰好融在阳光和滚尘中，色调和谐得像一幅写意的油画。</p>

“师妹。”过了一会儿，江离开口道，“怎么不进来？”</p>

王冬心头一跳，这才发觉他竟看入了迷，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这才走进房间。</p>

“你回来了正好。”江离对他说道，“近日师父正在突破境界，你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吧。”</p>

王冬本能地皱了皱眉，道：“我不去。”</p>

江离的师父，是当时青玄宗的无情剑主，名叫曲无尘。江离五岁时就拜入他门下，随了师姓，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将这个姓氏摘除。</p>

无情道的传承，就是曲无尘授予江离的。</p>

王冬不想去，只是单纯地讨厌此人，但在江离的眼中，他的拒绝却有了另一番含义。</p>

她脸上本就不真切的笑意更淡了一些：“曲玄霄并非良配，你何必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p>

王冬愣了愣。</p>

“他乃天道之子，一生注定桃花泛滥，今后身边的女子只会多，不会少。”江离直起身看向他，“你的命格不够重，压不住他的桃花。这几年里，他可有想起过你一回？”</p>

说着这劝慰和告诫的话语时，她的神色仍然平平淡淡，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和嘴角可有可无的微笑，让她看上去像是北方冬日阳光下的一抔雪，看似温暖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光照下，笼罩的是冰雪般的清冷，甚至是漠然。</p>

就像是她说出这番话，只是一种客观的建议，实际上说话的对象究竟会不会听她的，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p>

但王冬却察觉到了一种细微的动静。</p>

——是剑的声音。</p>

不由剑似乎在振动，在嗡鸣。</p>

这把灵剑自认主之后就藏在江离的识海中，与她融为一体，这样本就细微的动静几乎没有可能让任何人察觉，但王冬却通过那把与不由剑接触过的剑鞘，感应到了它的鸣响。</p>

江离还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p>

“……好。”王冬说道，“我听师姐的。”</p>

不由剑的振动停了。</p>

听见他这样说，江离似乎也有些意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王冬一圈。</p>

她对情绪极为敏感，倘若是心有不甘、阳奉阴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