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则，舟哥儿，谢谢你们啊。”</p>
郑则没让方素动手，自己把牛车上最后一箩筐土豆搬到堂屋倒出，搬完和夫郎准备离开。</p>
小树拉住周舟的衣摆：“周舟哥！”</p>
他喊完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周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小树，我们就先走了。”</p>
看着两人离开，方素关上院门回屋。</p>
门廊下放着尚未摘完的花生，自家种的一亩地和郑则租地分来的半亩土豆堆在堂屋，土豆表面附着的泥土晾干后自然脱落在堂屋地面，娘俩不仅没有觉得脏乱，心里反而十分踏实高兴。</p>
“阿娘，好多土豆呀，咱们吃到春天也吃不完！”小树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喊道。</p>
终于可以做土豆饼、炒土豆丝、炖土豆、呼土豆去年小树总是听说土豆有多好吃，听得他心生羡慕，今年他家也有了！</p>
“嗯，等过段时间商贩来村里收土豆，咱们卖掉换钱，留一点冬天吃。”方素蹲下来珍惜地拿起一个个土豆细看，遗憾道：“可惜咱们家没有多余的木柴”</p>
做土豆片要切片过水煮，费柴火。</p>
郑则已经在村里找人收土豆片，一家人商量时，郑大娘说：“这事捂不住，土豆片咱能给的收货价不算高，不如全村都说，看村民是乐意自己卖生土豆，还是做土豆片送到你这儿来，收够咱就不收了。”</p>
郑则和周舟送土豆去小树家时与方素提了这事，方素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贪心揽下，生怕耽搁郑则的买卖，便拒绝了。</p>
小树蹲在阿娘身边说：“等我长大，就可以和村民一样上山砍柴，咱家就不用花钱买了。”</p>
响水村每年秋季山林开放，村民会在入冬前囤柴火，林树家没有汉子，他家只能额外花钱请人帮忙砍柴。</p>
儿子年岁渐大，方素心里得到安慰：“我们小树将来一定很能干。”</p>
小树默默想，要像大胡子一样能干</p>
堆得滚向供桌底下的土豆就是大胡子一个人挖的，他每天清晨裹着晨雾去地里挖一点，没使尽力气，挖出的土豆数量不突兀。</p>
饶是如此，这么些也够母子俩搬的。</p>
方素就背了一天，第二天完全起不来，直接把小树吓哭了。</p>
她当时就明白，光靠自己和儿子搬不完一亩地土豆，于是便让小树拿钱去请罗老汉用牛车帮忙运回家。小树当时抹着眼泪还不忘想到周舟：“周舟哥家里也有牛车，都是花钱，请他家帮忙不好吗？”</p>
方素告诉儿子：“如果去请郑家帮忙，你手里的钱就花不出去了。”</p>
小树疑惑看向手里的铜板，方素耐心说：“他们不会收的，咱们已经欠他家不少人情，就不要再去麻烦了。”</p>
就这样，李力清晨天不亮挖土豆拔花生，小树再花钱让牛车运回来，如此四五天后，林树家的秋收才算完成。</p>
罗老汉瞧娘俩不容易，主动开口要花生茎秆喂牛，少收了点钱。</p>
郑家送来土豆后，林家兄弟、武勇家、孙向财一家等租种林树田地的村民也陆陆续续搬来谷物租子。</p>
看着摆满家中空地的粮食，方素终于安心，今年收成真好啊，她对儿子说：“缴税后，剩下就是咱们自己的。”</p>
武宁和林淼付了额外的三成卖鱼钱，两百五十文。</p>
当晚娘俩点灯数钱，卖鱼钱、卖菜钱、做鞋子衣裳的钱小树问：“阿娘，还差多少呀？”</p>
阿娘一直想买一台织布机，钱永远攒不够，要一两多钱呢。</p>
粮食是不能卖的，要缴税，她和儿子还要吃饭，方素从不隐瞒家里的收入，她说：“幸好有一亩土豆，土豆若能卖两文一斤，咱能至少能卖一吊半的钱，到时就够了。”</p>
小树高兴地抱住阿娘：“种地真好！我爱种地，有得吃还能卖钱！”</p>
方素听完搂着儿子，陷入沉默。</p>
从前不种地不知道，种完地，她这回算是彻底清楚了，光靠她和九岁的儿子根本不行，自个儿身子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有那人出力</p>
织布机得买，铁了心她也要买，种地不行，织布她行。</p>
想到小树，方素心里再次生出力量，她对儿子露出笑容，温柔道：“阿娘织布卖钱，攒个八九年，到时你娶夫郎媳妇儿的钱就有了，好不好？”</p>
瞧见儿子乖乖点头，她逗趣道：“你听得懂吗就点头小树喜欢什么样的哥儿姐儿？”</p>
“嗯，阿娘这样的。”小孩依恋地靠着阿娘说道。</p>
方素却摸摸他的头，轻声说：“像阿娘这样的可不行”</p>
她和小树性子太软，她希望儿子找个厉害媳妇儿、厉害夫郎来当家做主，若那孩子是个好的，方素在家就听从儿媳妇拿主意。</p>
不过将来的事太遥远，先努力想想织布机吧。</p>
秋收后，各家有各家的打算。</p>
土豆片郑则一开始只打算收三四百斤，夫夫俩有四吊钱。后来周爹加了一吊，有钱不赚王八蛋，可惜他就只有一吊余钱，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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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爹见状，摸着脑门想了想，突然灵光起来，他去问儿子：“阿爹是不是也可以投钱啊？”</p>
郑则一愣，突然笑出声。</p>
大半辈子只会杀猪出摊的郑老爹问得特别真诚：“笑啥！你就说能不能嘛？”</p>
“能啊，”他搭上阿爹肩膀笑问：“怎么突然想投钱了，阿娘知道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