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拍拍荷花抿嘴偷笑，阿爹可真会说。</p>

郑则慢悠悠踏上阶梯，看着咽口水的两个小孩说道：“你俩让大伯明日煮一锅啊，我们一起尝尝味儿。”</p>

郑大娘在一旁无情哼笑：“想得美咧，真让你们大伯做，到明年夏天我们全家一口都喝不到。”</p>

荷花插了三个陶罐，花茎最多罐子最大的放在堂屋，朴素的棕色陶罐盛满粉嫩的荷花，绿色荷叶点缀其中，赏心悦目。</p>

周舟和郑则房里放了一个；厨房窗户旁边放了一个，郑大娘说她做饭的时候可以看两眼。</p>

晚饭后，天色还亮堂着，周舟抱着剩下的荷花荷叶要拿去给月哥儿和宁宁，郑则正好去找林家兄弟。</p>

两个小孩跟在两人身后，郑大娘也要去找林秋，几人站在门廊下转身看郑老爹。</p>

他摸摸大脑门从椅子上慢慢起身，迟疑说道：“那我也去？”</p>

一家人走到林家门口，发现他们都站在院里往村里小路望去。</p>

“咋了这是，堆在院里头是干啥了。”郑老爹率先走进院里，站在林成贵身边问道。</p>

林成贵想事情想得入迷，突然被他凑近的嗓门吓得肩膀一抖，心有余悸：“差点给我整聋了”</p>

宁宁回头看到周舟，惊喜道：“弟弟！哪来的荷花，开得这样精神！”</p>

月哥儿也放开篱笆竹墙走到他身边说：“走，我们去门廊说话，你们吃过饭没有？”</p>

林家兄弟走到郑则身边拍拍他肩膀，一行人往堂屋走。</p>

林秋边走边边低声对郑大娘说：“小鱼的祖奶奶，林辉他阿奶，没了。他们家人刚刚在村里小道撒粟米。”</p>

周舟听了转头看向月哥儿两人，月哥儿点点头，没了。武宁尴尬挠头，嗐，他都不认得是谁。</p>

郑大娘惊讶一瞬，很快接受了，不过她好奇：“是病走的，还是咋了。”</p>

周舟把手里的荷花交给月哥儿，两手捏住屁股下的小板凳挪挪，凑近郑大娘问道：“阿娘，小鱼祖奶奶是哪个？”</p>

他只认得小鱼的爷奶，他还记得小鱼爷奶那房照看小鱼时没等孩子就吃饭、小鱼委屈走丢那次经历呢！</p>

“嗐，你哪里认得，她年纪很大了，成天在家很少出门，我后来也没见过几回。”</p>

林秋坐在椅子上扇扇风，用蒲扇挡嘴小声说：“这事说来也玄乎，听说啊，是林辉他爹想给老人换张床，那床睡了一辈子实在破烂，没想到换了新床，老人就不行了。”</p>

为什么换了新床老人就不行了？这神神叨叨怪力乱神的话叫几个哥儿小孩听得入迷，大家都默契地屏息等待下文。</p>

“这事也真是怪，先前老人家还能自己摸着墙走到屋外晒晒太阳，这床刚换第二天人就起不来了。可也没发热没受伤，林耀家赶紧去请了沈大夫，你猜怎么着？”</p>

“怎么着怎么着，小爹？”武宁心急问道。</p>

“沈大夫看后连药都没开，就说老人想吃什么就给她做，这话让人不安。果然，今天傍晚林家人就在村里奔走相告了。”</p>

三个哥儿相互看看，面上唏嘘。若老人真是因为换了床走的，那林辉他爹不就得愧疚一辈子了？</p>

郑老爹在一旁冷不丁地说：“嗐，哪有这么悬乎，怕是凑巧而已，老人年纪大了什么事都说不准。”</p>

郑大娘却小声说：“这种事还真有，我小时听我阿爹说啊，人老了用惯的东西、住惯的地方都轻易动不得。别说一张床，灶头不能翻新，屋前屋后一棵树也不能乱砍，动了就带走'气'，没了'气'老人就不行了”</p>

周舟歪头疑惑，用惯的东西换了会感到不舒服，这个他懂，但什么是“气”？</p>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得阿娘说：“粥粥，趁早把荷花插上吧，别让花蔫巴了。”</p>

三人目光转向荷花，月哥儿便带着他们去后院找容器，等几个孩子走了长辈们才继续刚才的话头聊。</p>

“那晚上他们敲锣你们会听见吗，怕不怕？”</p>

武宁拿起一支荷花小心翼翼撕开最外层花瓣，闻言说道：“怕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p>

话没说完就被弟弟捂住嘴巴，周舟：“辛哥儿在呢！吓到他怎么办。”</p>

孟辛举着荷叶蹲在一旁不明所以，好像不太能听懂，但武宁也没再说了。</p>

月哥儿学着周舟折断荷花茎秆底部的一小截，想起他们家最近商量的事，想着不如也问问周舟：“我们也打算种一棵树，粥粥你觉得种什么好？”</p>

四人想了许久都没能决定要种什么。</p>

“枣树不行吗，还能吃枣子。”</p>

武宁有话直说：“我们想种不一样的。”</p>

月哥儿舀了一桶水过来灌花，温声道：“我们都想种能结果子的树，年年都有个盼头。”</p>

哥儿们合力把荷花插好，摆在面前欣赏，翠绿粉嫩，亭亭玉立，鲜花可真奇妙，叫人看了心情莫名变得轻松美好。</p>

武宁难得安静地欣赏，小声说：“还怪好看。”月哥儿更是连连赞叹，真好看啊，两人决定把这一罐荷花摆在厨房，吃饭时全家都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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