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嘴里嚼着甜甜的蜜枣，回想刚刚郑则的回答仍觉得好笑，他忍不住学汉子的语气摇头晃脑重复：“郑则～原则的则~”</p>

哈哈哈，前头坚持不肯让价，下一句就回人家掌柜“原则的则”，听起来真像怼人。</p>

“小则，原则的则，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周舟探头问他。</p>

郑则无奈地回头说没有怪不得掌柜听完脸色更加微妙，他差点以为谈不成了。</p>

则本就是原则的则，谁能联想这些细节？</p>

周舟笑够了才问：“若是今年立冬笋干降价怎么办？”</p>

郑则牵着马往集市走去，仔细避让着行人，说：“不怕，再降也不会低于六文钱，咱们赌一把。”</p>

若真定死“十四文一斤”，冬天笋干价格涨起来他们就没有商量余地了。</p>

掌柜愿意出十二文钱买下长节笋干，一来可见笋干冬日确实赚钱，生意人不会做亏本买卖；二来能看出他是看上谷雨前的笋干品质，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郑则都亏不了。</p>

马车慢慢走到集市里头的风筝摊子，孟辛眼花缭乱地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风筝，惊叹：“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p>

周舟笑道：“你选吧，选一个喜欢的。”</p>

摊主没想快收摊时还能接到客人，连忙热情招呼：“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都有！你随便选随便看！”</p>

周舟选了一只颜色鲜艳、通身橙红点缀以黄色花纹的蜻蜓，这只好，这只放到天上叫人一眼就能看到。</p>

郑则的目光停留在一只五颜六色的大蜈蚣上，摸摸鼻子，不敢多言。</p>

孟辛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只鲜红色的金鱼！“红色的，漂亮~”</p>

郑则看了周舟一眼，后者竟然没说什么，他忍不住问道：“孟辛，金鱼不是在水里游吗，怎么会飞？”</p>

孟辛欢喜地举着手里的风筝转圈，举高飞动，闻言说：“会啊，天空就是另一边的水。”</p>

没长翅膀的大蜈蚣不会飞，没长翅膀金鱼却会飞了。小孩的想法千奇百怪。</p>

天空是另一边的水，所以金鱼风筝是在天上游？郑则细细品味一番，真有意思。</p>

他转头问摊主：“多少钱？”</p>

“二十五文一只，颜色都漂亮着咧，”摊主呵呵笑道：“都会飞，啊，都会飞。”</p>

刚赚了一钱袋铜板的郑老板没有豪气付钱，反而耐心地与摊主讲起价来：“我这一下子买两只，便宜点吧，四十文钱。”</p>

“不不不，颜料钱都不够呢，最多只能便宜两文。”</p>

周舟帮丈夫说话，放下风筝说道：“可以的，老板您的风筝这么好看，我记下摊位下次介绍朋友来这儿买。”</p>

孟辛齐心协力讨价还价：“阿伯，收钱吧，收摊回家吃饭了。”</p>

临近傍晚，阳光西斜，初夏的天色暗得缓慢，很多摊贩已经结束一日辛苦，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p>

最后摊主收了郑则递过来的四十文钱，笑道：“算了算了，原本也是要收摊，欢迎下次再来光顾啊。”</p>

上马车离开前，周舟却停下来指着大蜈蚣问多少钱，摊主顺着这位小夫郎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啊，那个体型大工艺复杂，要三十文咧。”</p>

哼，周舟立马转头瞪人，花钱大手大脚的笨蛋小则！</p>

郑则赶紧从前头返回小声哄道：“走吧走吧，买都买了”</p>

三人到家，周舟跳下马车，刚和郑则打开竹门要往前院大门走，他就瞧见月哥儿挽着林磊手臂两人有说有笑从大树方向走来。</p>

他突然放开郑则转身跑回篱笆空地，从后院回屋。</p>

郑则和拿着金鱼风筝的孟辛愣在原地，两人疑惑望向周舟背影，怎么了？</p>

林磊夫夫走近后，在门口和一大一小闲聊几句就离开了，临近饭点可不好聊太久。</p>

晚饭后，周舟端着油灯和郑则来到孟辛睡的小房间，他们打算往墙壁钉上一颗钉子挂风筝，郑则回头问小孩：“想挂哪儿。”</p>

孟辛指指窗户旁边，挂这里可以和双鱼庆贺的窗花一起看。</p>

金红色风筝挂在墙上，三人就着昏暗油灯光站立观察，不错不错，这下连带屋里都好看几分。周舟暗笑，辛哥儿真喜欢鱼啊。</p>

夜里两人算钱，一百二十斤的谷雨后长节笋干，十二文一斤；十斤谷雨前尖笋，十四文一斤搭给掌柜，共卖了一吊又五百八十文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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