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的,公爵。”</p>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像山涧里最干净的泉水,突兀地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响起。那声音是如此的甜美,与刚才那声沉闷的、被刻意压抑过的枪响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反差。</p>
“护士长?!”派蒙的尖叫声撕裂了这片诡异的宁静。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了调,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p>
荧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扶着因为剧痛而踉跄后退的林尼,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办公室角落的阴影里。那个小小的、穿着护士服的身影,正从阴影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她手中握着一把与她娇小体型完全不符的、造型奇特的“手枪”,枪身是明亮的粉色与白色,看起来更像是一款精致的玩具,而非武器。枪口处,一个刚刚破裂的、五彩斑斓的泡泡残骸正悄然消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消毒药水混合着甜牛奶的古怪气味。</p>
是希格雯。</p>
“这把枪看起来像玩具,不过也是有用的哦。”希格雯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她歪着小脑袋,那对长长的、如同兔子般的耳朵也跟着愉快地晃了晃,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注射。</p>
“希格……雯……你……”林尼靠在荧的身上,忍着肩头那阵钻心的剧痛,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嘴唇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无法将眼前这个总是带着甜美笑容、关心着所有人健康的护士长,与那个毫不犹豫对自己开枪的冷酷身影联系在一起。</p>
荧没有说话,她只是扶紧了林尼,往前站了一步,将大半个他护在自己身后。她的眼神冰冷,金色的眼眸像两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刺向那个依旧微笑着的小小身影。“为什么你也要成为帮凶?”</p>
“不是这样的。”希格雯摇了摇头,她那双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任何愧疚或者恶意,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心寒的平静。“我是梅洛彼得堡的一员,保护梅洛彼得堡是我的义务。”</p>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办公桌旁,将那把奇特的“手枪”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p>
“当初那维莱特先生让我到梅洛彼得堡来,他说过,我的工作是照顾好这里的人。我只是完成使命。”</p>
“那照你说的,林尼他们也是囚犯,不也是这里的一员吗?你怎么不照顾他们呢!”派蒙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气鼓鼓地飞到希格雯面前,大声地质问道。</p>
荧没有理会派蒙的质问,她的思绪在飞速运转。那维莱特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眼前的迷雾。希格雯是那维莱特派来的人,她效忠的对象,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是这座堡垒的规则,而是那位至高的水龙王。她看着希格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既然认识那维莱特……”</p>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然后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不能学习他的品德?”</p>
“可我明明在完成那维莱特先生的嘱咐呀,我也保护了他们的。”希格雯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仿佛荧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要不然,现在可不是这样。”</p>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安坐在办公桌后、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男人,脸上又恢复了那灿烂的笑容。</p>
“公爵能为我作证哦。是吧?公爵?”</p>
莱欧斯利一直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他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红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然后才发出一声带着几分宠溺、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唉,真拿护士长没办法。你就不能再等几分钟吗?”</p>
“反正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希格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她走到莱欧斯利身边,踮起脚,似乎想检查一下他茶杯里的茶叶有没有受潮。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像是在对一个不听话的病人进行说教。“公爵有时做事很叫人头疼,我想和你说说道理。”</p>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时间?”派蒙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座堡垒里的每一个人都神秘得让她头皮发麻。</p>
“放过他们……你可以抓我……”林尼的声音因为痛苦和绝望而变得嘶哑。他不在乎自己的伤,他只在乎琳妮特和菲米尼的安危。</p>
“真感人。”莱欧斯利将茶杯放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有节奏的声响。“再看一分钟?”</p>
“请不要这样。”希格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p>
“好吧,”莱欧斯利摊了摊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表情,“各位,别急,有两位客人马上就到。”</p>
他将目光转向希格雯,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容我先喝口茶,护士长,等会儿琳妮特小姐就麻烦你了。”</p>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林尼的眼中再次燃起了绝望的火焰,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肩头的剧痛死死地按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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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希格雯头顶那对长长的耳朵突然警觉地动了动,她的目光投向了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大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