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波涛菲诺。</p>
地中海的晚夏,阳光并非慷慨的泼洒,而是被嶙峋的山崖粗暴地切割,碎裂成无数片锋利的金箔,带着灼人的锐意,斜斜刺入下方那片深邃的、翡翠般的海湾。</p>
海风带着盐粒的粗粝与古老橄榄树林的苦涩清香,在悬崖边缘盘旋、呜咽,卷起零星的落叶,如同褪色的信笺,在礁石与蔚蓝海渊之间徒劳地翻飞。</p>
下方,港湾里停泊的白色游艇阵列整齐,反射着冷硬的光,像一排排搁浅的、沉默的巨兽牙齿。</p>
在这悬崖的顶端,背靠陡峭山壁,矗立着那栋白色大理石构筑的“堡垒”——splendid酒店的隐秘独栋。</p>
它的窄窗紧闭,拒绝着外界的窥探,唯有专用停车场上那些静默的钢铁座驾。</p>
兰博基尼、老式捷豹、ag改装奔驰,以及一辆刚刚停下的橘黄色的山地自行车</p>
随着一位穿着明黄色的运动衣,抱着自行车头盔的中年男人步履轻快地走入堡垒,沉重的橡木门缓缓合拢,仿佛巨兽收敛了最后一丝缝隙。</p>
四把青铜重锁在门内深处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咔哒”声,如同命运齿轮的终极咬合,将崖顶的风声、涛声、以及那辆橘黄色山地车所代表的鲜活世界,彻底隔绝在外。</p>
白日的光被窄小的窗棂吝啬地筛入,只剩下朦胧的灰影,无力抗衡长桌中央那列银烛台倾泻的光晕。</p>
烛火不安地跃动着,在暗色胡桃木桌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也在一张张围坐的面孔上勾勒出明暗的沟壑。</p>
中年男人举起手笑着朝长桌旁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啊”</p>
只可惜大家都是冷着一张脸,男人只好悻悻然地放下手,走到长桌的一张空椅子旁,将头盔随手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p>
“今年的参会人员与去年相同,从不出席的那位照旧没有出席,加图索家也仍然是派出了弗罗斯特·加图索作为代表。”坐在长桌尽头满头银发的老男人叼着雪茄,摇了摇黄铜小铃,道:</p>
“我宣布今年的校董会会议正式开始。”</p>
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p>
在场的校董除了昂热之外还有三男两女共五个人。</p>
昂热两侧分别是拄着拐杖和捻着佛珠的老人,挺括的黑色西装像是裹着历史的甲胄,深红的手帕在上衣口袋中如凝固的血。一位的手杖斜倚在旁,杖头雕饰的兽首在光影中沉默地咆哮;另一位指间捻动着一串油润的紫檀佛珠,低垂的眼帘下,嘴唇无声地翕动。</p>
穿着明黄色运动衣的中年男人对面是一位面容精致得宛如希腊雕塑的女人,昂贵的掐腰套裙束裹着年轻的身体,裘皮坎肩的绒毛在微光中泛着柔润的色泽,半掩的黑色面纱后,眼睛清晰地映着跳跃的烛火。</p>
伊丽莎白·洛朗,家族从事矿业和金融业,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p>
在伊丽莎白的身旁,烛光温柔地勾勒出一张少女的面庞。淡金色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婴儿肥尚未褪尽的脸颊上,凝固着远超年龄的严肃与疏离。少女身后侍立着戴白手套的管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