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雪被他这么一问，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什么小辫子似的，眼神都开始躲闪起来。</p>

她嗫嚅了半天，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那时候……那时候村里头，肯不嫌弃我一个嫁过人的，还……还死了男人，拖儿带女，肯对我好的……好像，好像也就……也就你了……”</p>

这话一出口，宋行止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朵天大的烟花！</p>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张春雪，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原来……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剃头挑子一头热！</p>

原来，她也曾对他……对他动过心思！</p>

巨大的狂喜像是潮水一般将他淹没，让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p>

可紧接着，一股子憋屈和恼火又从心底冒了上来！</p>

他差点儿！就差点儿能跟春雪姐……</p>

想到自己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白白多受了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宋行止的牙根都快咬碎了！</p>

那几个臭小子！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翻腾的心绪，目光灼灼地看着张春雪：“春学嫂子！他们……他们现在也都老大不小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家，你……你不用再顾忌他们的想法了！”</p>

张春雪被他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下意识地瞟向别处，脸上的红晕更深了。</p>

“我……我现在，的确是不会再管他们怎么想了。”她低声说道。</p>

宋行止一听这话，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他往前凑近了一小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小心翼翼的期盼：“那……那春雪……姐，你现在……你……”</p>

张春雪听他连称呼都改了，从“春学嫂子”变成了“春雪姐”，心头又是一阵乱跳，脸颊更是烫得厉害。</p>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却没什么威力，反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我能怎么啊我……”</p>

她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再说了，我现在家里头那一摊子烂事儿还没拾掇利索呢！诚仁那混账东西刚赶出去，明丽和孩子们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都还没个着落呢。”</p>

“我……我哪儿还有心思去想那些……那些有的没的……”</p>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更低了，耳根子都红透了。</p>

宋行止听着张春雪这带着几分推拒的话，心里头那股子刚被点燃的火苗，像是被人轻轻吹了一下，暗了那么一瞬。</p>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p>

他旋即又笑了，那笑容依旧是温和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p>

“春雪姐，你别有压力，这事儿啊，不急。”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声音里满是理解：“我都等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能跟我说这些，我……我已经很高兴了。”</p>

宋行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春雪姐刚经历了这么多家里的糟心事，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p>

她能对他敞开心扉，说出当年的心思，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p>

他要是这会儿猴急猴急地逼她，那不成愣头青了？万一把人吓跑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p>

“家里的事要紧，你先安心把明丽和孩子们安顿好。”</p>

张春雪听他这么说，心里那点儿因着自己“退缩”而生出的愧疚，稍稍散去了一些。</p>

她点点头，声音依旧有些发闷：“嗯。”</p>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快到村口的时候，宋行止停住了脚步。</p>

“春雪姐，你先回去吧。我……我等会儿再进村。”</p>

张春雪明白他的意思，这村里头人多嘴杂的，要是被人瞧见他们俩一块儿回来，指不定又传出什么难听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