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了，爸爸在。"元彬摸着她的小脑袋，声音软得像棉花，"以后不管谁来，爸爸都把他们打跑。"</p>
炜彤抽了抽鼻子，从兜里掏出颗糖塞给他："赵阿姨给的，说是吃了就不疼。"元彬低头，看见她手背上有块红印，应该是刚才挣扎时被刀刃划的。</p>
他心口一揪，轻轻吹了吹那道红印："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用爸爸教你的法诀，知道吗？"</p>
"知道啦！"炜彤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都背出前四句了，他们刀都抖了！"</p>
太上天尊在旁边看着，忽然轻笑："看来彼岸大天尊也有绕指柔的时候。"</p>
元彬没接话，只是把炜彤抱得更紧。</p>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p>
他抬头望去，见两个身影正从山道上走来——一个穿月白长裙，气质清冷；另一个穿黑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可当那斗篷人抬头时，元彬隐约看见对方眼底闪过一丝关切。</p>
"那是"太上天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时家那丫头？</p>
还有血轮？"</p>
元彬没说话，只是把炜彤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p>
他注意到血轮的手在斗篷下动了动，像是想打招呼。</p>
而那个穿月白长裙的女子，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p>
"爸爸，他们是谁呀？"炜彤蹭了蹭他胸口。</p>
"以后你会知道的。"元彬望着那两个身影逐渐走近，掌心悄悄攥紧了黄龙的牙齿。</p>
黑暗世界的寒意还残留在上面，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但更疼的，是想到有人敢动他女儿。</p>
山风掠过，带起炜彤的发梢。</p>
元彬望着渐亮的天空，轻声道："该来的，总会来。</p>
但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了。"</p>
时雅熙的月白裙裾掠过青石板，发间玉簪在晨光里泛着幽光。</p>
她在离元彬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先落在炜彤沾着泪痕的小脸上，又缓缓抬至元彬眼底——那里还凝着未褪尽的冰寒，像深潭里沉了千年的玄铁。</p>
"方才有黑衣人劫走炜彤时，血轮以自身为饵引开了追兵。"她声音清泠，尾音却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棉絮，"他伤得不轻。"</p>
黑斗篷下传来低咳，血轮掀了掀帽檐，露出半张苍白的脸。</p>
元彬这才注意到他左肩渗出的暗红，正顺着斗篷纹路洇成一片蝴蝶状的血渍。"那几个家伙拿炜彤当人质，说要换黄龙的牙齿。"血轮扯了扯嘴角，"小丫头片子倒硬气，咬了那领头的手腕一口。"</p>
炜彤在元彬怀里扭了扭，举起沾着糖渣的小手："我咬得可疼了！</p>
他骂我是小疯猫！"</p>
元彬低头时，喉结动了动。</p>
他伸手拍了拍血轮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谢了。"</p>
血轮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斗篷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那是元彬第一次对他说"谢"。</p>
时雅熙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p>
她知道，这声"谢"不是给血轮的伤，是给那个在刀光里护着炜彤跑了半座山的身影。</p>
"我要给炜彤搜魂。"元彬突然开口，怀里的小丫头立刻仰起脸，眼睛瞪得圆圆的。</p>
太上天尊捻须的手顿住，时雅熙睫毛微颤，血轮的笑声也卡在喉咙里。</p>
"爸爸要查坏人吗？"炜彤歪着脑袋，手指揪住元彬衣襟上的云纹，"我不怕的，就像上次你给我梳头发，轻轻的。"</p>
元彬喉间发紧。</p>
他记得三天前给女儿梳辫子时，灵力裹着木梳，唯恐扯疼了她半根发丝。</p>
可搜魂不同——那是用魂力剖开识海，再细微的差错都可能让孩子记起被威胁时的恐惧，甚至</p>
"我会用最温和的水德真魂。"他转向太上天尊，"她手背上的红印，还有传讯玉符里没说完的尖叫，这些都不该是一个六岁孩子该承受的。"</p>
太上天尊长叹一声，白须被风掀起又落下："去静室吧。"</p>
静室是方丈岛最古老的石屋，四壁刻满镇魂咒文。</p>
元彬抱着炜彤坐在蒲团上，时雅熙和血轮守在门外，能透过雕花窗看到室内浮动的蓝光——那是水德真魂特有的幽芒。</p>
炜彤乖乖闭着眼睛，小脑袋靠在元彬颈窝。</p>
元彬指尖按在她眉心，魂力如温软的春溪，缓缓渗入识海。</p>
刹那间，无数光影片刻在他识海里炸开：</p>
——是春日里飘着柳絮的巷口，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糖葫芦，追着一只花蝴蝶跑，身后跟着个系蓝围裙的女人，边喊"慢些"边抹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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