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巅的风裹着梵音掠过，元彬站在云气最浓处，青冥剑的剑穗被吹得猎猎作响。</p>

他垂眸望着掌心那抹淡紫光晕，仿佛能透过皮肤看见血肉下流转的星核——那是他以半座仙府为引，融合三十三重天碎片凝练出的虚空本源。</p>

"大天尊？"自在佛的声音带着三分疑虑七分敬畏。</p>

这位修行了两千年的老佛此刻合掌而立，袈裟边缘的金线在风中震颤，"您要"</p>

"试试这大光明镜的底。"元彬抬手指向天际。</p>

原本悬在云端的宝镜正散发着刺目金光，镜中隐约可见三千佛陀坐莲的虚影，那是宋真以自身佛性为引，沟通西天佛国的征兆。</p>

他指尖轻点，淡紫光晕突然暴涨，像一滴墨坠入清潭，在虚空中晕染出万千彩色气泡。</p>

胜观佛的瞳孔骤然收缩。</p>

他看见每个气泡里都流转着不同的光影：有星河坍缩成黑洞，有草木在刹那间生老病死，有婴儿从襁褓到白发的一生被压缩成呼吸间的幻影——那是十万八千个未成形的世界，是虚空最本质的"可能性"。</p>

"这是虚空造物？"尸弃佛的声音发颤。</p>

作为上古佛修，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唯有能触摸混沌本源的大能，才能从虚无里捏出世界的胚胎。</p>

可那不过是传说，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在眼前铺展——元彬掌心的气泡越来越多，像暴雨前的云团，将整座须弥山都笼罩在一片彩雾中。</p>

宋真站在大光明镜前，金纹法衣被宝镜的光染得发亮。</p>

他望着漫天气泡，喉结动了动。</p>

三日前在东海之滨，这男人还只是个被他用佛印压得吐血的"新晋天尊"，怎么短短三日，竟能</p>

"破。"元彬轻声道。</p>

万千气泡同时炸裂。</p>

没有轰鸣，没有气浪，只有无数细碎的光雨没入大光明镜。</p>

宝镜表面的金光突然暗了一瞬，镜身上裂开蛛网状的细纹。</p>

宋真猛地踉跄一步，嘴角溢出金血——这宝镜与他本命相连，每道裂纹都像利刃扎进识海。</p>

"好个试探！"宋真抹了把嘴角的血，眼底闪过狠厉。</p>

他知道元彬在做什么：用虚空造物消耗宝镜的本源，等裂纹累积到临界点，便是宝镜破碎之时。</p>

可佛陀之主交代的任务还未完成，他必须拖延到那尊降世！</p>

"自在，退！"元彬突然转身大喝。</p>

几乎是同一瞬间，宋真的法衣突然崩裂，露出胸膛上暗红的佛纹——那是他以燃灯古佛传承为引，与宝镜签订的血契。</p>

他指尖刺入心口，捏碎了藏在心脏里的本命佛骨。</p>

"啊——！"宋真的惨叫震得须弥山巅落石纷飞。</p>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可大光明镜却暴涨十倍，镜中三千佛陀的虚影变得清晰如实质，每尊都睁开了鎏金法眼。</p>

宝镜威压如重山倾轧，自在佛等人刚迈出一步便被压得单膝跪地，鲜血从七窍渗出。</p>

"元彬！"自在佛嘶声喊，"这是同归于尽的招！</p>

他把命都压给宝镜了！"</p>

元彬望着那面几乎要遮住半片天空的宝镜，忽然笑了。</p>

他抬手解开腰间星核的封印，淡紫光芒顺着指尖爬上眉骨，在眼底凝成两簇幽火。"当年在青冥海，我被十二金仙用诛仙剑阵困了三百年。"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霄之外，"那时候我就明白——"</p>

宝镜突然射出万道金芒，将元彬整个人笼罩在光茧中。</p>

裂纹处渗出的金光如活物般缠绕他的四肢，要将他钉死在虚空里。</p>

"困我的，从来不是法宝。"元彬的声音穿透光茧，"是我自己，愿不愿意破茧。"</p>

光茧内部突然爆发出更盛的紫光。</p>

那些缠绕的金线像被火烤的冰，滋滋作响着消融。</p>

元彬的身影在光中变得模糊，又在每道紫光里分裂出无数个幻影。</p>

每个幻影都抬手按向虚空，刹那间，十万八千个气泡再次诞生——这次的气泡不再是彩色，而是纯粹的混沌色，像未被染色的陶胚。</p>

"给我碎！"</p>

万千混沌气泡同时炸裂。</p>

大光明镜发出垂死的哀鸣，镜身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终于在一声脆响中崩成碎片。</p>

宋真喷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血雾，他踉跄着抓住最后一块镜碎片，指节发白："不可能佛陀之主说过"</p>

"没有不可能。"元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p>

众人抬头，只见漫天都是他的身影，每个身影都踩着破碎的气泡，像从不同世界踏空而来的主宰。</p>

最中央的那个元彬抬手接住一片镜碎片，指尖的紫芒突然暗了暗——他感觉到，这碎片里有某种熟悉的气息，像蛰伏的蛇。</p>

宋真望着那片碎片，突然露出癫狂的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