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望着朱漆阁的飞檐，想起赵婉第一次见到时红了眼眶："我小时候住在破砖房里，总羡慕邻居家的红窗户。"他喉头发紧："我只是想"</p>

"您想让她们开心。"时雅熙的声音放软，"我知道。</p>

可您看看这洞府群——像不像您前世在水德宫的偏殿？</p>

您把对旧部的愧疚，都投在她们身上了。"</p>

元彬猛地抬头。</p>

时雅熙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是看透了他最深处的心思——前世水德宫被魔修血洗时，他正被困在锁仙塔，等他赶回去，座下三百弟子只剩一具焦黑的法相。</p>

"雅熙"</p>

"我不是要您冷心冷性。"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我是要您教她们，真正的开心，是自己挣来的。"</p>

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一阵清甜的桂香。</p>

元彬这才注意到，时雅熙不知何时在洞府周围种了桂树，新抽的枝桠上缀着米粒大的花苞。</p>

"明早我去和菲菱商量历练方案。"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的碎玉还带着时雅熙的体温，"但先得和苮儿聊聊她和赵婉最要好，别让她们生了嫌隙。"</p>

时雅熙嗤笑一声，却没反驳。</p>

她弯腰捡起脚边一片桂叶，在指尖转着："您啊，就是心太软。"</p>

元彬望着她的侧影，突然想起刚夺舍元彬时，这个姑娘还是个在夜市卖簪子的凡人，被小混混欺负时，攥着簪子的手直抖，眼里却没半分示弱。</p>

如今她成了宗务堂首座，连说话都带着当年那股子狠劲——可就是这股子狠劲，让他安心。</p>

"对了。"他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锦盒，"今日去坊市，看见这个发簪，上面的缠枝莲"</p>

"谁要您的东西！"时雅熙耳尖又红了，转身就跑，发间冰丝带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银线，"明早辰时，宗务堂见！"</p>

元彬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竹屋方向走。</p>

路过朱漆阁时，他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摸窗棂。</p>

他脚步一顿，忽然想起郑斌今早说"想去看看新洞府"——那丫头最是调皮，保不准半夜就摸过来了。</p>

他放轻脚步走近，透过雕花窗棂，果然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趴在窗台上，鼻尖几乎要贴到窗纸。</p>

月光下，她发间的小红绳晃啊晃，像团跳动的火苗。</p>

元彬刚要出声，那身影突然踮起脚，指尖轻轻碰了碰窗棂上的并蒂莲雕花。</p>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当年在孤儿院，小斌斌蹲在破窗户前，用树枝在玻璃上画花的模样。</p>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珍妮弗的灵根玉牌，又摸了摸时雅熙塞回来的碎玉。</p>

夜风送来桂香，混着灵泉的清冽，在舌尖泛起一丝甜。</p>

有些事，或许该从明早开始。</p>

他望着朱漆阁里的影子，嘴角慢慢扬起。</p>

远处传来更漏声，已是子时三刻。</p>

元彬转身往自己的主殿走，路过灵泉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是关疏影的传讯符，在水下发出幽蓝的光。</p>

他弯腰捡起符纸，展开时，一行小字在月光下浮现："南荒传送阵已修复，可通小世界。"</p>

元彬望着朱漆阁的方向，把符纸收进储物袋。</p>

明天，该和郑斌好好说说历练的事了——不过今晚，先让她好好看看这新洞府吧。</p>

夜色渐深，桂树的花苞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酝酿一场即将绽放的热闹。</p>

元彬刚走到朱漆阁檐下，窗纸后那道身影突然僵住，接着"呀"地轻呼一声，转身就要往下跳。</p>

他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抱下来。</p>

月光里，郑斌红着耳尖抬头，发间的小红绳被夜风吹得扫过他手背："哥！</p>

我、我就是好奇这窗户是不是和小时候画的一样"</p>

"小斌斌半夜摸黑趴窗台，倒有理了？"元彬屈指轻弹她额头，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p>

郑斌的发顶还沾着竹叶碎屑，是方才爬竹墙时蹭的——这丫头总改不了野性子，和孤儿院时偷摘枣儿被他逮住时一个模样。</p>

"你看！"郑斌拽着他袖子往窗棂指，月光透过雕花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并蒂莲的影子，"和我用树枝在破玻璃上画的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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