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彤。"他轻声念了两遍，龟甲纹路突然泛起水光，像有银河碎在里面。</p>

好，就叫元炜彤。</p>

可等他摸着黑翻出抽屉里的翡翠锁片时，又犯了难。</p>

这是当年下界历劫时收的贺礼，可给亲生女儿的见面礼，是不是该更特别些？</p>

他望着窗外的香樟树，忽然想起不周山巅的冰晶草——能养魂的灵草，编成小镯子戴在孩子手腕上，比翡翠金器都强。</p>

"元先生！"</p>

门被"吱呀"推开，李苮儿的身影裹着风扑进来。</p>

她发梢还沾着小区里的桂花香，抱得他腰都快折了："我在楼下看到你车，一路跑上来的！"等她退开些，又踮脚给他整理被团子抓皱的衣领，"你看你，抱孩子也不换件软和衣服，刚才在婴儿房，我都怕你扎着她。"</p>

元彬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李怡说抽签时的欲言又止。</p>

可此刻李苮儿的指尖正搭在他腕间，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像团小太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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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地握住那双手，带她往门外走："走，去见见宋真，他该等急了。"</p>

一楼大厅早闹翻了天。</p>

宋真捧着元彬递来的信，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p>

信是元彬高祖写的，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墨香："小真，当年你爷爷救我命的事，我记了五十年。</p>

我那不成器的重孙要是敢亏待你，你拿这信抽他。"</p>

"高祖他他走的时候还攥着这信。"元彬弯腰要扶，宋真却固执地磕了三个头，起来时眼眶通红，"我宋真这条命，本来就是元家养的。"</p>

"都起来都起来！"李久成夫妇端着甜汤从厨房出来，他媳妇胳膊上还搭着红布，"满月宴我和你嫂子包了，酒店定了'福满楼'，红鸡蛋煮了八百个，你就负责抱孩子露个脸！"说着上来给了元彬个熊抱，胡茬扎得他脖子发痒，"我弟当爹了，我能不帮衬？"</p>

大厅里渐渐聚满了人。</p>

元彬的表姑捏着团子的小脚丫说"这脚腕多结实，长大肯定能跑"，李峰举着摄像机满屋子追拍，赵婉在给岳芸递剥好的柚子，李怡站在楼梯口翻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查"郑前方"之外的备用名字。</p>

元彬被挤在沙发角，怀里的团子不知何时醒了，正抓着他的领带玩。</p>

暖黄的灯光裹着满屋子的笑闹声，他忽然想起仙宫的广寒殿，那里的月亮又大又冷，哪有此刻窗外的月亮，被香樟叶剪得碎碎的，落进每个人的眼睛里。</p>

"爸爸。"</p>

含混的音节突然撞进耳朵里。</p>

元彬低头，就见团子攥着他领带的小手松了松，肉乎乎的小手指向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那是他夺舍前，元彬和父母的合影。</p>

满屋子的声音突然静了一瞬。</p>

李苮儿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戳了戳团子的小下巴："叫得真清楚！"岳芸端着热粥凑过来："这孩子有仙根，说话早着呢。"李久成举着摄像机喊："再来一遍！</p>

叔叔给你录下来！"</p>

元彬摸着团子后颈的银杏叶胎记，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爸爸"的催促声，忽然觉得眼眶发涩。</p>

他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亲，轻声说："爸爸在。"</p>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把这声"爸爸"卷着桂花香，送进了秋夜的风里。</p>

明天就是满月宴了，他想，得让宋真今晚就去不周山找冰晶草——给炜彤的见面礼，可不能再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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