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稚女初逢心乱忧(2 / 2)

元彬猛地抬头,正撞进岳芸半睁的眼。</p>

她显然刚从浅眠中惊醒,眼尾还带着睡痕,却在看清他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p>

"别别过来!"她护着孩子往后缩,后背抵上床头的软包,"你怎么进来的?</p>

我报警了——"</p>

"我是"元彬伸手想去碰她,又在离她半尺处停住,指尖微微发颤,"我是孩子的爸爸。"</p>

岳芸的动作顿住了。</p>

她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p>

月光下,元彬看见她眼尾的细纹——他记得元彬的记忆里,岳芸是大二辩论赛的最佳辩手,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眼尾没有细纹,也没有现在这样刻进骨里的警惕。</p>

"元彬?"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元彬死了。"</p>

元彬的心脏猛地一缩。</p>

他当然知道元彬死了——那具身体在江边被雷劈得焦黑时,他就该明白,自己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夺舍者。</p>

可此刻岳芸怀里的孩子攥着小拳头,在睡梦中含糊地喊了声"爸爸",那声音和手机里的录音重叠在一起,让他突然生出股荒唐的念头:或许,他可以做这个孩子的爸爸。</p>

"我是。"他听见自己说,"我是元彬。"</p>

岳芸的眼泪"刷"地落下来。</p>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又抬头望着元彬,目光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作句:"你走。"</p>

元彬的指尖在身侧蜷成拳。</p>

他能感觉到水纹法衣下的灵力在翻涌,只要他动念,就能让岳芸忘记今晚的事,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让岳芸忘记他,更舍不得让孩子长大后,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p>

"我不走。"他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陌生的执拗,"我来接你们回家。"</p>

岳芸别过脸去,月光在她脸上割出道清瘦的轮廓。</p>

元彬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绳——和他在元彬记忆里见过的那条一模一样,是大二那年他们在城隍庙求的,说要系一辈子。</p>

"孩子还没取名。"岳芸突然说,"我想等等孩子爹回来再取。"</p>

元彬往前走了半步,在离床沿三尺处站定。</p>

他望着孩子睡梦中皱起的小鼻子,忽然想起水德宫里那株千年雪兰,开花时也是这样,花瓣蜷成小小的团,要等最温和的春风来,才肯慢慢绽开。</p>

"叫元清欢。"他说,"清是清水映月,欢是欢欢喜喜。"</p>

岳芸猛地抬头。</p>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有团熄灭了三年的火,此刻又"腾"地烧了起来。</p>

元彬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p>

是在水德宫的望月台?</p>

是在轮回井的倒影里?</p>

还是在某个被他刻意遗忘的梦境中?</p>

楼下传来李久成的声音:"芸丫头,客人要走了,下来送送——"</p>

岳芸慌忙擦了擦脸,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你先躲起来。"她指了指衣帽间,又补了句,"别让我叔看见。"</p>

元彬没动。</p>

他望着岳芸慌乱整理头发的模样,忽然想起元彬记忆里的片段:大三冬天,他们在图书馆复习,岳芸的围巾被风刮跑,元彬追了三条街才捡回来,回来时耳朵冻得通红,却笑着说"不冷"。</p>

那时的岳芸也是这样,一边骂他傻,一边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围巾里焐着。</p>

"我不躲。"元彬说,"我是孩子的爸爸,该见的人,我会见。"</p>

岳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p>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手指轻轻抚过孩子后颈的小胎记——和元彬后颈那颗朱砂痣的位置,分毫不差。</p>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p>

元彬站在月光里,望着岳芸的侧脸,忽然觉得有段被封印的记忆在蠢蠢欲动。</p>

那记忆里有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在水德宫的莲池边煮茶,她回头时的笑,和此刻岳芸低头看孩子的模样,重叠得严丝合缝。</p>

"芸姐——"</p>

保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p>

元彬转头看向门口,又在回头时瞥见岳芸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p>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三百年前,水德宫的藏书阁里,有幅被他封在冰棺里的画像,画中女子耳后,正是这样一颗小痣。</p>

元彬的呼吸在瞬间凝滞。</p>

三百年前水德宫的冰雪突然漫进他的骨髓——那幅被封在冰棺里的画像,画中女子正捧着他亲手种下的雪兰,耳后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p>

他曾以为那是前世某个模糊的缘法,却不想会在三百年后的人间,与这张脸重逢。</p>

"芸姐,您怎么"保姆端着温好的牛奶推门进来,见元彬站在床前,瓷杯"当啷"一声磕在门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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