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芸捏紧了被角。</p>

三天前在医院，她看见监测仪上的心跳直线下降，元彬却突然睁眼，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深潭。</p>

后来他说自己是修仙者，夺舍了这个将死的大学生，她当时只当他烧糊涂了。</p>

可现在，看着他指尖浮起的幽蓝火苗，她信了。</p>

“那……你为什么帮我？”她问道。</p>

元彬走到床边坐下，“你救过元彬。”他说，“三个月前，他为了救落水的你，在江里泡了三个钟头。”</p>

岳芸愣住了。</p>

三个月前的事她记得不太清楚——那天她和男友吵架，在江边哭到天黑，脚下一滑掉进了江里。</p>

后来是一个穿白t恤的男生把她捞了上来，她连句谢谢都没说，只塞了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p>

“他把钱捐了。”元彬说，“捐给了山区小学。”</p>

岳芸的眼睛突然酸了。</p>

她想起手机相册里那张老槐树的照片——那是她和奶奶最后一次爬山时拍的，奶奶说树上的银链能保平安。</p>

后来奶奶走了，她却总觉得那链子在等什么人。</p>

直到刚才在老槐树下，银链的光和元彬的玉佩叠在一起，她才明白，原来等的是这个替元彬活下来的星君。</p>

“睡吧。”元彬替她拉好被角，“明天要爬的山，比今天的路难走。”</p>

索道在晨雾里摇晃。</p>

岳芸抓着护栏的手微微发颤，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云雾像沸水般翻涌。</p>

陈小二倒是自在，趴在栏杆上指方向：“往左偏二十度！对，就那片红叶子的林子！”他小时候跟着师父在山里采过药，对这一带的山脊熟得很。</p>

“到了。”元彬突然说道。</p>

索道刚停稳，他就跨出了舱门，鞋跟在岩石上磕出清脆的响声。</p>

山岭顶的风比山下更烈，卷着松针劈头盖脸地砸过来。</p>

陈小二扒开齐腰高的灌木，突然停住了脚步：“就……就在这儿。”他声音发紧，“上个月我来采野参，看见这花……它……它在啃虫子。”</p>

岳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p>

那是一株半人高的花，花瓣红得像凝固的血，花蕊里裹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正“滋滋”地冒着血泡。</p>

小毛凑过去想摸，被元彬一把拽了回来：“后退五步。”</p>

陈小二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p>

他上个月确实在这儿见过这花，但当时它只有巴掌大，现在竟长到这么高。</p>

更邪门的是，花周围的草全枯了，连虫尸都剩不下，只有花蕊里那团黑东西，像在……吸什么。</p>

“嗜血花。”元彬的声音沉了下来，“百年份的。”他屈指一弹，道诀化作蓝光没入花心。</p>

那团黑东西突然剧烈蠕动，“啪”的一声爆开，溅出的血珠沾在岩石上，立刻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p>

岳芸尖叫着躲到元彬身后。</p>

小毛腿一软坐在地上，裤裆传来湿热的触感——他尿了。</p>

陈小二想跑，但脚像被钉在地上，只能盯着那朵花。</p>

刚才血珠溅到他的手背，现在正疼得像被火烧，但奇怪的是，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p>

元彬没管他们。</p>

他走到花前，指尖凝出一个水球，轻轻托住花茎。</p>

嗜血花的花瓣突然收缩，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蛇，但水球里渗出的寒气瞬间冻住了它的动作。</p>

岳芸看见他另一只手掐了一个奇怪的诀，那花竟慢慢缩小，最后“咻”的一声钻进了他颈间的玉佩里。</p>

“收进仙宫药园了。”元彬转头，看见三个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别怕，它伤不了人了。”</p>

小毛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裤腿上的尿渍在风里发凉。</p>

陈小二盯着元彬的玉佩，突然想起十年前老方丈说的另一句话：“因果如藤，缠到根时，便见真章。”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相册里还存着一张照片，是去年在东瀛浅草寺拍的。</p>

照片里，他蹲在神社门口，身后的绘马架上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的纹路，和元彬的玉佩一模一样。</p>

“那个……彬哥。”陈小二咽了口唾沫，“我……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p>

元彬正收拾背包，闻言抬起头：“说。”</p>

陈小二看了一眼岳芸，又看了一眼小毛。</p>

小毛正拼命给他使眼色，但他突然想起昨夜山雾里，元彬烤腊肉时分给土狗的那半块——那狗跟着他们走了一路，到驿站时还往他兜里塞了一块野栗子。</p>

“去年我在东瀛……碰见过一个和尚。”他说，“他说我脖子上的银链，和什么‘水德星’有关联。”</p>

元彬的动作顿住了。</p>

山风掠过山岭顶，卷着松涛声灌进众人的耳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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