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一脚刹车，车头距挥着钢管的混混仅半米，扬起的尘土里，他看清了那个染黄发的小子——正是账本上按血手印的谢振宇堂弟谢老二，此刻正用钢管戳着蹲在地上的张大爷后腰。</p>

"都住手！"李晓萍率先跳下车，蓝布衫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别在腰间的工作证，"我是项目外联组的李晓萍，有话好好说——"</p>

"外联组算个屁！"谢老二吐掉嘴里的草茎，钢管重重磕在张大爷肩头，老人闷哼着蜷缩成团，"让你们老板来！</p>

补偿款不到账，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村！"</p>

晒谷场瞬间安静下来。</p>

三十多个村民攥着锄头、扁担围成半圆，混混们背靠背站在中间，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p>

黄警官揉着被撞疼的后腰挤过来，警服领口扯开两颗纽扣，声音发颤："谢谢振宇，这是妨碍公务！"</p>

谢振宇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皮靴碾过地上的血迹。</p>

他比元彬高半头，左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正把烟蒂按在黄警官警帽上："妨碍公务？</p>

我还说你们勾结开发商强征土地呢。"他歪头看向元彬，"这位就是元总吧？</p>

听说您刚在市中心买了栋写字楼？"</p>

李峰的喉结动了动。</p>

他昨天才签的写字楼合同，谢振宇却像盯着猎物的狼，连细节都摸得清楚。"元元子。"他扯了扯元彬衣角，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要不先"</p>

"李哥，去把张大爷扶起来。"元彬没回头，目光扫过人群——有个穿灰褂子的老汉正往村民堆里钻，右手攥着手机，指节发白。</p>

那是刚才在村口卖西瓜的王屠户，谢振宇家的远房亲戚。</p>

"乡亲们！"灰褂子突然拔高嗓门，西瓜刀从他腰间滑出半寸，"开发商带人来抢地了！</p>

张大爷都被打成这样，咱们不拼了还等啥？"</p>

人群炸开了锅。</p>

几个年轻村民举起扁担往前涌，混混们立刻举起钢管迎上，黄警官被挤得撞在元彬身上。</p>

李峰踉跄两步，本能地躲到元彬身后，后腰抵着越野车冰凉的金属外壳，手心全是汗——他管过几十个工地，却从没见过这样红着眼的人群。</p>

"都给我站住！"</p>

清冽的女声像冰锥扎进热浪里。</p>

徐娇娇穿着藏蓝警服，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右手握着92式手枪，枪口朝天。</p>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刑警，盾牌、手铐、辣椒水整整齐齐挂在腰间。</p>

谢振宇的瞳孔缩了缩。</p>

他认得这女人——上个月扫黄打非，徐娇娇带着人端了他堂哥的ktv，连他藏在消防柜里的账本都翻了出来。</p>

"徐队！"黄警官像抓住救命稻草，"他们他们动手打人！"</p>

"我看动手的是你们吧？"灰褂子又挤到前面，西瓜刀完全露了出来，"警察偏袒开发商，咱们今天就去县政府——"</p>

"王富贵！"徐娇娇突然扣动扳机。</p>

枪响的瞬间，灰褂子脚边的石子迸裂成碎末。</p>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西瓜刀当啷落地。</p>

"刚才谁喊的？"徐娇娇踩着碎石头走过去，皮靴尖抵在王富贵后颈，"说要去县政府？</p>

我现在就带你去，正好问问你上个月替谢振宇运的二十箱假酒藏哪了。"</p>

王富贵的脸瞬间煞白。</p>

谢振宇的刀疤抖了抖，下意识后退半步。</p>

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早听说徐娇娇是"南都第一辣警"，今天才算见识了：那枪子儿擦着裤腿飞过去，她连眼都没眨。</p>

"都散了。"徐娇娇转身，枪口垂在身侧，"村民选五个代表，跟我去村部谈补偿款。</p>

谢家的，"她扫过谢振宇等人，"你们也来。"</p>

"凭什么听你的？"谢老二梗着脖子，钢管却悄悄往身后藏。</p>

"凭我是南都刑警大队二支队队长。"徐娇娇扯下腰间的手铐晃了晃，"或者，我现在以涉嫌故意伤害、妨碍公务把你们全铐走？"</p>

晒谷场的风突然变凉了。</p>

张大爷被李晓萍扶起来，刘婶抹着眼泪拽住要冲的儿子，几个壮小伙互相看了看，慢慢放下扁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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