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油烟味儿熏得曲佳音头晕眼花，但她还是坚持把小山一样的盘子都洗干净了。</p>

老板娘递给她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还带着点儿洗洁精泡沫，曲佳音却宝贝似的接过来，小心地塞进口袋。</p>

昨天晚上，元彬醉醺醺地跟她说了好多话，大多是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但有一句，曲佳音却牢牢记住了：想吃q弹的鱼丸。</p>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十块，应该能买不少吧？</p>

走出食堂，曲佳音脚步轻快，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p>

她想象着元彬吃到鱼丸时满足的笑容，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p>

元彬哥对她真好，还说要带她去游乐园，去坐摩天轮……</p>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哼起了歌，全然忘记了身上的酸痛。</p>

回到出租屋，元彬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鸟窝。</p>

曲佳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把手里紧紧攥着的鱼丸袋子放在床头柜上。</p>

“元彬哥，鱼丸……”她轻声唤道。</p>

元彬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睡了过去。</p>

曲佳音笑了笑，也没再叫他，转身去收拾屋子。</p>

弯腰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p>

昨天晚上，为了保护元彬，她被几个小混混推倒在地，胳膊和腿都磕破了。</p>

当时只觉得害怕，现在才感觉到疼。</p>

曲佳音对着镜子看了看，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些吓人。</p>

她叹了口气，希望元彬哥醒来后不要担心。</p>

突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曲佳音浑身一哆嗦。</p>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尖锐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p>

“你就是曲佳音？”女人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凌厉得像刀子。</p>

曲佳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抱住胳膊，遮挡住上面的伤痕。</p>

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怕，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p>

“你是谁？”曲佳音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见。</p>

“我是谁？”女人冷笑一声，一把抓住曲佳音的胳膊，用力一拧，“你问我是谁？我是你妈！”</p>

剧烈的疼痛让曲佳音忍不住叫出声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p>

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女人的钳制。</p>

这时，元彬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这一幕，顿时清醒过来。</p>

“放开她！”元彬大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推开女人。</p>

女人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p>

她指着元彬，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推我？你拐骗我女儿，我今天非要……”</p>

元彬这才看清女人的脸，顿时愣住了。</p>

这不是霍老大的姘头——薄凉透吗？世界还真是小啊！</p>

他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曲佳音，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薄凉透，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p>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凶狠的女人，竟然是曲佳音的母亲。</p>

薄凉透也认出了元彬，她脸上的怒气更盛，指着元彬的鼻子骂道：“好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混混！你……”</p>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彬打断了。</p>

“等等，”元彬指着曲佳音胳膊上的伤痕，问道，“你真的是她母亲？你看看你把她弄成什么样了？”</p>

薄凉透这才注意到曲佳音胳膊上的伤，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关心，反而更加愤怒了。</p>

“你少在这里装好人！”薄凉透指着元彬，语气尖锐，“我告诉你，我女儿有人要了！有大老板看上她了……”空气凝固了，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琥珀，将屋内所有的人都包裹其中。</p>

薄凉透尖利的声音还在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一下一下扎在元彬的心上。</p>

拐骗？</p>

大老板？</p>

五万？</p>

这些词语如同污泥一般，溅了他一身。</p>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佳音的母亲，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厌恶，以及一丝难以名状的悲哀。</p>

他原本以为，薄凉透只是个被生活压垮的可怜女人，或许有些市侩，或许有些粗俗，但终究是爱着女儿的。</p>

他来这里，是希望能好好沟通，解释清楚他和佳音的关系，也希望能帮佳音脱离这个糟糕的环境。</p>

他甚至想过，如果薄凉透真的生活困难，他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只要能让佳音过得好一些。</p>

可现在，他明白了，是他太天真了。</p>

薄凉透根本不在乎佳音，她眼里只有钱，佳音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p>

五万块，就是她女儿的价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