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投票！”她急促地说，“没时间了！相信我，如果被另一派抓到，他们会立刻把你们扔回海里喂‘守望者’！那些探测器很可能还在附近海域搜索！”</p>

韩默做出了决断。他迅速走到病床边，小心地拔掉米哈伊尔的输液管和监护电极，用床单将男孩裹住，轻轻抱起。男孩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具包着皮的骨架。</p>

“带路。”他对安娜简短地说。</p>

安娜点点头，轻轻推开门缝观察走廊，然后示意韩默跟上。他们悄无声息地溜出医疗舱，沿着昏暗的走廊向船尾移动。远处前舱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掩盖了他们轻微的脚步声。</p>

“海妖号”是一艘中型拖网渔船，内部结构复杂，走廊狭窄曲折，充满了鱼腥味和机油味。安娜对路线极其熟悉，带着韩默避开几个主要的工作区域，七拐八绕地来到船尾一个不起眼的储物间前。</p>

她迅速输入密码——韩默注意到那是“0420”，可能是她的生日——储物间的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里面堆满了渔网配件和维修工具，看起来毫无异常。安娜示意韩默进来，然后反锁了门。</p>

“帮我移开这个。”她指着角落里一个沉重的工具箱。韩默单手抱着米哈伊尔，用另一只手和安娜一起将箱子推到一边，露出下面一块看似普通的金属地板。</p>

安娜蹲下身，在边缘摸索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掀——一块伪装的地板被掀开，露出下方一个黑洞洞的垂直通道和一把金属梯子！</p>

“下面是我改造的密室。”安娜低声解释，“原本是船上的一个备用储物舱，我偷偷加装了屏蔽层，能躲过大多数扫描。下去后别开灯，用这个。”她递给韩默一个小型手电筒，“我得回去制造不在场证明，否则他们会怀疑。等安全了我会来找你们。”</p>

韩默审视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又看了看安娜苍白的脸。信任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极其危险，但眼下似乎别无选择。</p>

“为什么帮我们？”他再次问道，声音低沉，“你可以自己躲起来，不必冒险。”</p>

安娜的灰蓝色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他是e-3系列。”她指了指米哈伊尔，“最后的完整实验体。而我…只是残缺的e-2。他们对他做的…比我经历的还要可怕。”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也许救了他，就能救我自己。”</p>

没等韩默回应，前舱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安娜的脸色骤变！</p>

“他们做决定了！快下去！”她急促地推了推韩默，“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我会尽量引开他们！”</p>

情况紧急，韩默不再犹豫。他单手抱着米哈伊尔，另一只手抓住金属梯子，小心翼翼地进入垂直通道。安娜迅速将伪装地板复原，又将工具箱推回原位。韩默最后听到的是她急促的耳语：“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p>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垂直通道只有约两米深，底部是一个不足三平米的狭小空间。韩默的脚触到实地后，立刻侧身靠墙，给怀中的米哈伊尔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男孩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p>

头顶传来工具箱被挪动的沉闷声响，然后是安娜离开储物间的关门声。接着，一片死寂。</p>

韩默没有立即打开手电筒。他让眼睛适应黑暗，竖起耳朵捕捉头顶的任何动静。几分钟后，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似乎有一群人正分散搜索全船。有几次，脚步声接近了储物间，韩默的肌肉绷紧，随时准备战斗，但幸运的是，搜查者似乎没有发现那个隐蔽的入口。</p>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韩默小心地检查了米哈伊尔的情况——男孩的额头滚烫，开始发烧，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背部的伤口在船医的处理下没有感染的迹象。最令人担忧的是那个幽蓝的印记，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荧光，如同深海中的生物发光。</p>

大约一小时后——韩默根据心跳估算的时间——头顶终于再次传来动静。工具箱被轻轻挪开，伪装地板被掀起一道缝隙，一束微弱的手电光透了进来。</p>

“是我。”安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可以上来了，暂时安全。”</p>

韩默谨慎地攀上梯子，在确认只有安娜一人后，才完全爬出通道。安娜看起来疲惫不堪，嘴角有一处新鲜的淤青，毛衣领口被扯破了一块。</p>

“发生了什么？”韩默低声问，同时将米哈伊尔轻轻放在一堆渔网上。</p>

“海岸警卫队派赢了，但只是暂时的。”安娜揉了揉嘴角的伤，声音沙哑，“大副马库斯和他的手下不甘心，他们…对我父亲施压，要搜查全船证明你们没有‘威胁’。我试图阻止他们进医疗舱…挨了几下。”她苦笑一声，“好在他们没找到你们，现在大部分人相信你们是自己跳海逃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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