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说过，陈大栓死前就是想找他。</p>

如果能联系上金成贤，把账簿、药方、还有夜莺的情况捅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p>

打定主意，刘铁柱回到夜莺身边。</p>

夜莺蜷缩着，身体又开始轻微地抖，但眼睛是闭着的，似乎昏睡过去。</p>

刘铁柱撕下自己里衣还算干净的内衬，就着墙角渗出的脏水，勉强拧了拧，给夜莺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和泥垢。</p>

擦到耳后时，刘铁柱的手猛地顿住。</p>

指尖触到夜莺皮肤下，一个极其微小硬硬的凸起，像颗埋进肉里的绿豆。</p>

他凑近昏暗的光线仔细看，夜莺耳后发根里，一个米粒大小的圆形疤痕，颜色很淡，几乎和皮肤融为一体。</p>

疤痕中心，就是那个硬点。</p>

刘铁柱的心沉了下去。</p>

这疤他在矿洞里，那些被当做样本的矿工尸体身上也见过，是被植入过什么东西留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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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刘铁柱一拳砸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发出闷响。</p>

夜莺的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眼皮颤动，但没有醒。</p>

必须尽快，夜莺的命，可能就在那医院里。</p>

他检查了一下夜莺的状况，呼吸还算平稳，又环顾石室，这里暂时安全。</p>

他必须冒险出去一趟，找金成贤。</p>

他挪开土地爷泥像后面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个不大的空隙，刚好能藏下夜莺。</p>

把他推进去，又用碎砖和烂泥堵好缝隙，只留很小的通风口。</p>

“等我回来！”刘铁柱对着缝隙低声说了一句，转身钻进那个散发出药味的小黑洞。</p>

洞道狭窄曲折，像蛇的肠道。</p>

浓烈的辛辣甜腻味，几乎让人窒息。</p>

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p>

外面是条更宽的地下暗渠，渠水黑沉沉的。</p>

暗渠一侧是陡峭的砖墙，墙上离水面约两米高的地方，有个被铁条封死的方形通风口。</p>

微光就是从那里透进来的，隐约还能听到外面街道的模糊声响，是车马声。</p>

刘铁柱估摸了一下位置。</p>

这条暗渠上方，应该是奉天老城的西顺街，离《盛京时报》报社不远。</p>

通风口的铁条锈蚀得厉害，刘铁柱抽出匕首，对着其中一根锈蚀最严重的狠狠砍凿。</p>

铁屑簌簌落下，铁条慢慢弯曲。</p>

就在铁条即将被他掰断时，一阵清晰无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暗渠上游方向传来。</p>

脚步踩在湿滑的渠边，发出黏腻的吧唧声。</p>

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很轻，带着刻意的收敛，像夜行的猫。</p>

刘铁柱瞬间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在渠壁潮湿的砖石阴影里，匕首横在胸前，眼睛死死盯向上游漆黑的通道。</p>

脚步声停了，死寂。</p>

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声音飘了过来，像是用气声在交谈。</p>

“确认位置，气味就在这片。”</p>

“样品状态不稳，必须尽快回收。”</p>

“丢失的钥匙，山本大佐命令，找到它。”</p>

钥匙？样品？回收？</p>

刘铁柱的心脏狂跳起来。</p>

他们果然在找夜莺！</p>

而且似乎还有另一个目标，钥匙？</p>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他藏身的方向，越来越近，手电光柱的微弱光晕，已经能隐约扫到下游的渠壁。</p>

刘铁柱握紧了匕首，手心全是汗。</p>

无处可逃，只能拼！</p>

他猛地弓身，蓄力，像一张拉满的弓，准备在对方露头的瞬间扑过去。</p>

光柱越来越亮，脚步声近在咫尺。</p>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呜呜呜凄厉尖锐的防空警报声，如同鬼哭狼嚎，毫无征兆地从通风口外的城市上空猛然撕裂夜幕，疯狂地响彻了整个奉天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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