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看二虎的扑杀动作，而是死死盯着二虎身体右侧，那片翻滚着气泡的水面。</p>

矮个子窜起双手锁喉的刹那，枪口喷射出愤怒的火舌。</p>

子弹呼啸着钻进水面，激起的浑浊水幕里，目标并非矮个子头部，而是他刚窜起身体，尚未完全站稳的双腿下方。</p>

噗！</p>

一团猩红的血雾在水中爆开，伴随着一声短促的闷哼。</p>

矮个子整个窜起的势头猛地一挫，右手如毒蛇吐信般的鹤嘴啄，因为剧痛慢了零点一秒，仅堪堪擦着二虎剧烈扭动时，抬高躲避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p>

一击失手！，腿还受了伤。</p>

矮个子毫不恋战！</p>

他身体如同被重击的滚地葫芦，借着子弹冲击的力道，猛然向后缩入浑浊冰冷的水中，只在原处留下一片迅速扩散的殷红，再无声息。</p>

“操！”二虎捂着脖子上的血口，又惊又怒，挥刀就要向水下那血水处猛砍。</p>

“别砍水，追！”刘铁柱厉声阻止，强忍着呛咳和脑袋里，针扎似的刺痛。</p>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枪口在水面几个快速摆动的位置点了点，指向水道前方拐角更深处，还有来时水槽道顶壁。</p>

“上去，他身上有伤跑不远。”</p>

他看到了刚才窜起时，黑影腿部的异常扭曲动作。</p>

他一把拖起在水里，呛咳挣扎的夜莺塞给二虎。</p>

“扛稳他！”</p>

话落同时刘铁柱像头猎豹般，弓身踩着水，沿着水道疾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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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血腥味混在毒烟和油污的气味中，异常刺鼻。</p>

追出七八米，拐过一个弯，前方水道的水面上，一条蜿蜒越来越淡的血迹，拖在浑浊的水里，指向通道尽头墙壁上，一个豁然开裂的破口。</p>

那破口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击崩塌的，边缘犬牙交错的水泥块坍落水中。</p>

豁口后面黑沉沉的，不再是水道，像是一个更大的空间。</p>

冷风带着更浓的霉味，和一丝烟熏火燎气，从里面灌出来。</p>

血迹，一路延伸进豁口里。</p>

刘铁柱脚步停在豁口边，没有立刻进去。</p>

他将油灯凑近豁口边缘的水泥块仔细看。</p>

崩塌的痕迹很新，碎裂的茬口锋利，上面还挂着几缕新掺杂着黑色油污的纤维，像是什么东西刮蹭上去的，和矮个子那身胶皮雨衣很像。</p>

他又蹲下身，油灯几乎贴着浑浊的水面，去看豁口下方浸泡在水里的墙体根部。</p>

积满污水的墙根下，几块碎砖石缝隙中，有什么东西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映出一点点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光。</p>

刘铁柱毫不犹豫，直接把手探进冰冷恶臭的污水里摸索。</p>

哗啦！</p>

他捞起一个沾满厚厚黑泥的东西，就着浑浊的油灯光，在污水里粗粗一搓。</p>

一块比拇指略大沉甸甸的扁平乌铁牌子，在泥水里显露出一角。</p>

铁牌一角雕刻着一个凸起，非常古拙简单的图案，三条平行交错的水波纹路。</p>

纹路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几乎看不清了。</p>

这牌子非常眼熟。</p>

刘铁柱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蔓延开来。</p>

他猛地回头，看向被二虎勉强扶住还在剧烈挣扎嘶吼的夜莺。</p>

就在前不久，在河神庙那混乱的遭遇中，被哑巴临死前，拼死制住又割喉的小个子尸体上，掉出过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铁牌。</p>

这牌子到底代表什么？</p>

矮个子杀手受了枪伤，带着同样的牌子和一身湿透的雨衣，仓惶躲进了这个新暴露的破口后。</p>

里面飘出的那丝生火遗留的烟火气，又是什么人的巢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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