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声还在执拗地重复。</p>

三长…四短…</p>

隔几秒，又是三长…四短…</p>

声音单调，却带着一种穿透油壁的沉闷压力。</p>

刘铁柱后背紧贴着冰冷油腻的墙面，盒子炮的枪身已经被掌心汗水浸湿。</p>

灯光昏黄，照着他紧绷的下颌。</p>

他死死盯着上方，那节布满油垢，根本看不清管壁细节的粗大送油铁管。</p>

不能回应！</p>

哑巴的信号就是催命符！</p>

可这信号不是假的。</p>

整个保安团里，知道这个深层管道联络密语的，活人不超过一手之数。</p>

上面那人，要么真是在绝境里，还活着的心腹兄弟。</p>

要么就是要命的厉鬼，掌握了所有秘密的厉鬼。</p>

“咋办？”二虎喉结滚动一下，声音嘶哑。</p>

他已经摸出了枪，跟刘铁柱一样背贴着墙。</p>

地上的夜莺，被这突然的死寂镇住了片刻，眼睛瞪着顶壁方向，似乎在听。</p>

刘铁柱没答话，目光如同刀锋一样，扫过狭小的泵间。</p>

铁门虚掩着，门缝透不过一丝外头水道的光。</p>

唯一的出路，是图纸上的下行通道，又被堵死。</p>

这是坐困死局。</p>

对方敲信号不断，就是吃准了他们在这下面。</p>

时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p>

不能再拖！</p>

刘铁柱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馊油血腥和夜莺身上怪味的空气，呛得他鼻腔发涩。</p>

他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通向进来的水道方向那扇门，做了个出去的手势。</p>

二虎点头，回应刘铁柱一个明白的神色。</p>

刘铁柱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驳壳枪上，又做了个卸弹夹的动作，指了指被捆着的夜莺，用气声道：“押下他，退路没了，只能回水槽道，找别路。”</p>

水道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陷阱入口。</p>

二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p>

柱子这是要拿夜莺当最后一步活棋！</p>

他深吸口气，猛地蹲下身，咔嚓一声把自己驳壳枪的弹夹卸了下来，塞进怀里。</p>

又把夜莺的匕首摸出来，塞进自己靴筒。</p>

现在他身上就一把没子弹的驳壳枪，和一把厚背刀了。</p>

刘铁柱则把他从身上解下一直紧贴胸口的油纸包，那塞进旁边一个烂油桶的缝隙里。</p>

这玩意不能贴身了，那怪味是催命的引信。</p>

做完这些，他朝二虎一点头，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虚掩的铁门，侧耳听了几秒外面水道。</p>

水声潺潺，死寂无声。</p>

他猛地拉开铁门！</p>

门外水道依旧空荡，昏黑一片，只有他们刚才趟过搅浑的水面仍在微微晃动。</p>

“走！”刘铁柱低喝。</p>

二虎不再犹豫，一把拎起地上开始挣扎的夜莺，像扛麻袋一样甩在背上。</p>

刘铁柱端着枪，弓着身子，打头阵朝来路退去。</p>

身后泵间顶上，那执着的敲击声还在响。</p>

哒…哒哒…哒…哒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