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刘铁柱刚转身，墙头翻下来个血人。</p>

胡彪拄着断刀喘粗气：“别追了，郑家娘们往奉天跑了。”</p>

他吐出口血沫，“她带走了三车货，全是阿芙蓉。”</p>

马师长的警卫排长跑过来立正：“报告，清点完毕，毙敌四十七，俘十六。”</p>

他压低声音，“俘虏说，郑家二房跟关东军做了五年买卖。”</p>

刘铁柱踢开脚边的南部式手枪：“辽西保安团现在谁管事？”</p>

“原先是马师长兼着。”排长犹豫道，“按规矩该您接手。”</p>

“集合队伍。”刘铁柱打断他，“天亮前开到二道河子。”</p>

二道河子哨卡，一片狼藉。</p>

关东军的装甲车辙碾垮了岗亭，沙袋上还凝着褐色的血。</p>

二十几个保安团士兵垂头丧气坐在地上，枪械堆在脚边。</p>

“郑家断了饷，日本人又不给粮。”一个瘸腿老兵嘟囔，“弟兄们总得吃饭。”</p>

刘铁柱拎起半袋发霉的高粱米砸在地上：“所以帮日本人运阿芙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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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视人群，“马师长怎么死的？就死在这条路上。”</p>

士兵们沉默地低下头。</p>

夜莺突然指向河面：“有船！”</p>

三条舢板正往对岸划，船头堆着麻袋。</p>

胡彪举枪就打，最远的船公应声落水。</p>

士兵们像被抽醒的骡子，嗷嗷叫着冲下河滩。</p>

没等舢板靠岸，麻袋已被刺刀挑开，黄澄澄的小米瀑布般泻入河中。</p>

“是粮！”老兵颤巍巍捧起把米，“是粮啊！”</p>

刘铁柱蹲在船边，从浸湿的麻袋缝里扯出货签：“奉天满铁仓库。”</p>

他冷笑，“日本人用咱们的粮，换咱们的命。”</p>

河对岸突然响起机枪点射，士兵们慌忙卧倒，却见子弹全打在上游水面，三艘日本汽艇正仓皇逃窜。</p>

“追个屁！”胡彪抹了把脸上的河水，“早跑没影了。”</p>

当夜，保安团营房飘出久违的米香。</p>

刘铁柱把满铁货签拍在桌上：“日本人把粮库当诱饵，想引咱们去奉天硬拼。”他环视重新武装起来的士兵，“要吃饭，得先剿匪！”</p>

“辽河一带土匪横行，先安定郑家丢失的地盘，再一步步扩大战果。”</p>

………</p>

辽河芦苇荡里，藏着十二条平底船。</p>

滚地龙的拜把兄弟过江龙站在船头，貂皮袄沾满泥点：“郑家倒了，往后这条水道老子说了算。”</p>

“龙爷英明！”喽啰们举起酒碗，酒还没沾唇，上游突然漂来几捆柴禾。</p>

过江龙眯眼细看，猛地踹翻酒坛：“是火攻，起锚！”</p>

浸透火油的柴垛撞上船队，火焰腾起三丈高。</p>

两岸芦苇丛里杀声震天，保安团的机枪压得土匪抬不起头。</p>

过江龙刚跳进水里，脚踝突然被铁钩扣住，夜莺从水下冒出来，刀尖顶住他喉咙：“粮船在哪？”</p>

“早卖抚顺了！”过江龙啐道，“有种找日本人。”</p>

枪托砸晕了他。</p>

刘铁柱拎着冒烟的驳壳枪跳上船，舱底搜出半包阿芙蓉膏。</p>

“押回去。”他踢开滚落的烟膏，“让这小子把买家吐干净。”</p>

审讯室铁门哐当关上时，胡彪堵在门口：“姓刘的，按道上的规矩，过江龙的人头该归我！”</p>

“凭什么？”刘铁柱拧亮台灯。</p>

“去年他绑了我老娘！”胡彪眼眶赤红，“老太太被扔进辽河喂了鱼。”</p>

夜莺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张当票：“过江龙身上搜的。”当物栏写着翡翠烟枪，当主签名竟是胡彪。</p>

胡彪脸色骤变。</p>

刘铁柱慢悠悠展开当票：“去年腊月，你把祖传的烟枪当了五十大洋，当铺是日本人开的。”</p>

他逼近一步，“钱呢？给你娘买棺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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