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愣住了，从赫尔赛斯怀里探出头，看看因陀罗，又看看赫尔赛斯。</p>

他好像有点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只觉得空气里的紧绷感松了些，像冰面裂开了一道缝。</p>

赫尔赛斯沉默了很久，久到阿修罗以为他又要变回那个紧绷的样子，却见他缓缓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p>

他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跳动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些：“这样啊……”</p>

他看向因陀罗，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迁就或沉重，反而带了点同辈人的坦诚——或许还有点久别重逢的生涩：“因陀罗也会关心我了。”</p>

因陀罗抿了抿唇，别过脸：“无聊。”</p>

“不无聊啊。”</p>

阿修罗突然插话，凑过去扒着因陀罗的胳膊晃了晃：“因陀罗还帮我挡过父亲的鞭子，虽然他骂我笨死了，但我知道他是担心我！”</p>

因陀罗猛地甩开他的手，却没真用力，只是低声斥道：“闭嘴。”</p>

“唉～傲娇没哥哥抱。”阿修罗哼了一声，利落转身窝回赫尔赛斯的怀里：“都说了，你要是不那么要面子，哥哥早就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p>

“阿修罗……”</p>

赫尔赛斯捏住了他的鼻子，真不知道弟弟是哪里学的这些话：“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p>

“对不起嘛。”</p>

“不，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赫尔赛斯将阿修罗的脑袋按在胸口，微不可察地叹息响起：“还有因陀罗，对不起。”</p>

他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但在这里却只能起反作用。</p>

“我说过……”</p>

因陀罗不耐烦地挥袖，带起一阵罡风：“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总是说对不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说这几个字，你不欠我什么，哥哥。”</p>

赫尔赛斯的手顿在半空，指尖悬在阿修罗发顶，没再动。</p>

他看着因陀罗紧绷的侧脸，那线条里藏着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一种被忽视太久的委屈——像小时候抢不到木剑，明明委屈得眼圈发红，却偏要梗着脖子说“谁稀罕”。</p>

“不欠吗？”</p>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很淡，却没了从前的刻意，倒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亮了一角：“可我让你等了很久啊。”</p>

因陀罗猛地回头，眼里的冷光碎了一瞬，像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心事，随即又硬邦邦地怼回来：“谁等你了？自作多情。”</p>

“哦？那我要认错吗？”赫尔赛斯挑眉，这动作带着点年轻时的桀骜，连阿修罗都看呆了。</p>

像完美的仿真娃娃突然活过来似的。</p>

“真酷啊……”</p>

阿修罗暗自窃喜，母亲竟然把这么好的哥哥捡了回来。</p>

他正高兴着，因陀罗就冷不丁地开口。</p>

“你什么时候走？”</p>

“不希望我留下吗？因陀罗。”</p>

“……你要去找你那些情人，哪还顾得上我们。”</p>

阿修罗瞪大了眼睛。</p>

赫尔赛斯也有些发愣：“我也不记得教过你这个，什么情人……”</p>

“哼。”因陀罗恼了，眼神如果能杀人，那赫尔赛斯早已千疮百孔：“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你明知道我爱你！兄长大人！”</p>

“对不起。”</p>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听够了！”</p>

无比的厌烦与苦涩弥漫。</p>

因陀罗面色阴沉，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与扭曲，放手显得是那样干脆：“走吧，赫尔赛斯，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你既然已经明白，那就永远不要回头，让我活在你的记忆里，活在这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梦’里，忘记更好。”</p>

阿修罗已经僵成了石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大概是第一次听见因陀罗说这种话，眼睛瞪得比刚才听到“情人”时还圆，俊朗的眉眼因为这表情显得傻气。</p>

“这不是梦。”</p>

赫尔赛斯起身走到他跟前站定。</p>

因陀罗神色微变，或许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兄长的威严，最后别开脸：“算我求你了，别折磨自己。”</p>

“好。”赫尔赛斯仿佛在答应晚上回家会给他带甜点一样自然，却也有些疑惑：“我应该怎么做呢？又应该做到什么程度？”</p>

“都说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总是顾及别人，别限在母亲的思维里，这种事也需要问吗？迦罗纳，你现在真……笨。”</p>

“唉……”赫尔赛斯叹了口气，带着点伤心：“你都不叫我哥哥了，我的因陀罗。”</p>

因陀罗暗暗咬牙。</p>

这是重点吗？！</p>

“对不起，又让你生气了。”</p>

赫尔赛斯轻轻将他的脸掰回来，与他对视，指腹磨过那双凌厉眼眸下的紫色眼影：“不和我告别吗？我亲爱的弟弟……”</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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