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盏茶后，室内终于安静下来。</p>

余少廉下意识去拿水杯，却发现杯里的水都喝完了。</p>

陆经义含笑提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p>

“谢谢，劳烦劳烦。”余少廉看着两人神色，这会才缓过神来，顿时有些讪讪。</p>

他越说越顺口，到后面都没收住，原本还想藏拙，结果现在倒是掏底了。</p>

云知意神情依然不变，叫人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p>

她侧头问：“陆先生觉得余公子所言如何？”</p>

余少廉心脏一紧，立刻扭头看向陆经义，神情有些复杂和挣扎。</p>

他这会是既希望被肯定，也不太希望。</p>

因为他不想去京城，他只是为了点吃的而已。</p>

可云店家以此题考教，若是通过，很大可能他要接下京城这一摊子。</p>

陆经义捏着下颚短须，“纸上谈来终觉浅。”</p>

一句话，让还在纠结，如果对方把京城开店的任务交给他，他要不要答应的余少廉，给打击得不轻。</p>

他眼中终于没了那丝谦逊的伪装，看着陆经义的眼神满是不服气。</p>

他脸皮抽了抽，强笑咬牙拱手。</p>

“不知何处有不足，还望陆掌柜指教。”</p>

陆经义却只是朝他一笑，把话题抛回给云知意。</p>

“东家觉得呢？”</p>

余少廉表情一顿，立刻扭头看向坐山观虎斗的云知意，眸光幽幽。</p>

云知意垂眸，手指轻轻在茶杯上摩挲。</p>

“余公子想法不错，只是就如陆先生所言，终归是纸上谈兵，这样吧，若余公子真心想加入我们，便再接我一个考验。”</p>

余少廉下意识皱眉，但还是颔首，“请说。”</p>

他都没察觉到，从一开始思绪已经在被对方牵着走。</p>

“七日后，我名下一家衣阁将开业，你暂为副掌柜一职，为期一个月，一切以一个月内店铺业绩为准，如何？”</p>

“衣阁？在何处？”余少廉诧异。</p>

云知意名下四家吃食店太出彩了，另外两个店铺则不温不火。</p>

现在少有人还知道她在城内有两家布庄。</p>

余少廉以前了解过，自然知道，只是一时没想起。</p>

尤其他记着是布庄，却听到衣阁，一时觉得陌生。</p>

“就在城内，叫云舒衣阁，若余公子同意，稍后便让陆先生带你过去。”</p>

余少廉有些迟疑，“是做衣服的店铺？”</p>

云知意颔首。</p>

余少廉又踌躇，“那……若是我通过了，能到其他店任职么？”</p>

他偷眼瞄云知意，“比如味满斋。”</p>

味满斋是他第一向往的地方。</p>

因为他已经能肯定，楼内店员每日吃食与酒楼正式菜式的食材同出一源。</p>

衣阁毕竟不是做吃食的地方，不知道伙食是否和味满斋一样。</p>

云知意自然能看出他的小九九，不由失笑。</p>

她道：“云庄员工皆有内购名额，无论何家店，每日堂食所用食材皆出自庄中，余公子自行考虑，是否接下，与陆先生对接即可，我先走了。”</p>

她最后一句是对陆经义说。</p>

陆经义已经站起身，“好。”</p>

余少廉反应过来，也忙站起身，神色激动。</p>

见云知意已转身走向门口，立刻便要开口留人。</p>

肩膀却突然被陆经义按住。</p>

转头就看到这老油子又笑得满身狐狸味。</p>

他不禁哆嗦了下。</p>

这么一耽搁，便听到开门声。</p>

云知意已经走出，还顺手帮着重新关上门。</p>

“诶……”</p>

余少廉满脸懊恼。</p>

陆经义好笑，“余小兄弟有什么，可直接问我。”</p>

余少廉睨他一眼，总觉得这老狐狸城府太深，一不小心什么都被扒光。</p>

他昨天就迷迷糊糊被这家伙套了不少话。</p>

不过想到云知意刚刚的话，他还是扬起谦和笑脸，问：“不知云店家刚刚说的云庄员工内购名额是何意？是说能随意购买云店家名下产业所有物品吗？”</p>

越说，他眼睛越亮。</p>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止每天都能吃到那些蔬果做的食物，还能连吃带拿。</p>

甚至是不是还能在味满斋优先订桌？</p>

若真如此，只要不让他去京城，干啥都行。</p>

陆经义只是一笑，问：“不知余公子可决定好是否接下东家的考验？”</p>

这意思，内部秘密，如果不接就不讲。</p>

余少廉嘴角轻抽，无奈叹气，咬牙强笑。</p>

“这是我的殊荣，没有不接下的道理，还请陆先生指教。”</p>

陆经义扬唇，“如此，我先带你去云舒衣阁就职，具体情况届时你可一并同云舒衣阁的宥掌柜了解。”</p>

说着便也转身往外走。</p>

余少廉表情一顿，才想起他暂任副掌柜，上面还有一位大掌柜，那么店铺经营管理也需听从他、若对方不好相处，或者不愿意采纳他的建议，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p>

他可是知道，一个店铺内，也存在不少争权夺利的小官司。</p>

他忙追上去，笑着随口问道：“陆先生，不知宥掌柜是何许人也？还有，店中可还有其他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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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有些懊恼。</p>

只针对四家吃食店做了功课，忽略了云知意另外两家店，现在直接抓瞎。</p>

陆经义还走得急，他想先让人去打听都来不及。</p>

“到了你便知道，宥掌柜很好相处。”陆经义含着笑道。</p>

余少廉见他这狐狸式的笑容，心就往下沉，越发觉得不安。</p>

这云舒衣阁肯定是个大坑，不然也不会被云店家指为考验地。</p>

若时间长些倒还好，如今只一个月，也不知道那家店如今情况怎么样，心下还真没底。</p>

陆经义看他忐忑纠结的模样，嘴角弯起，微眯着眼睛，很是舒心。</p>

两人直接走上大街，只需拐过两条胡同就到云舒衣阁，倒不至于还架马车。</p>

这时，一辆马车与两人擦肩而过。</p>

马车外坐着的一名青年突然扭头多看了陆经义几眼。</p>

而后盯着他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p>

“好像在哪见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