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拳头狠狠砸在御案上,震得笔山倾倒:“这个崇祯!蠢材!废物!边帅话说得这么明白,就差把‘危险’俩字刻他脑门上了!他居然当耳旁风?!他脑子里装的是糨糊吗?!咱大明怎么会亡在……”他硬生生把“这种废物手里”几个字咽了回去,但胸膛剧烈起伏,显是怒到了极点。
徐达痛心疾首:“警讯已明若观火,却置若罔闻!纵有万里长城,亦需将士守把!蓟镇如此咽喉要地,竟不增兵?!这……这简直是自寻死路!自毁长城!”
李善长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力感:“陛下,如今看来,这天启、崇祯两朝,庙堂之上恐已非庸碌即党争,忠言逆耳,一句都听不进去!袁崇焕……他看得再透,又有何用?”
天幕的讯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洪武十三年的南京城激起了千层浪。那“绕道蒙古,破长城,直逼京师”的可怕画面,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奉天殿内,耿炳文声音发颤:“这……这架势……难不成要重演当年也先土木堡之变围困北京的旧事?甚至……更糟?!”
蓝玉眼珠赤红,怒吼道:“更糟?我看他娘的是要再来一次‘靖康之耻’!京城要是被一锅端了,皇帝老子都被抓了去,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成千古罪人!”他虽然说的是二百多年后,但那强烈的代入感让他须发皆张。
“靖康之耻”这四个字,如同最冰冷最毒的刺,狠狠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无法想象,他的大明,他亲手建立的国家,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只可惜啊!尽管袁崇焕前后两次拼了老命地预警,把嗓子都喊哑了,把道理都掰扯碎了,可崇祯皇帝佬儿也不知道是没当回事,还是被朝里那帮只会叭叭的言官给忽悠瘸了,反正就是没引起半点重视!结果呢?嘿!袁崇焕担心的事儿,一件不差,全他妈应验了!】
天幕到此,恰到好处地停下,留下了最大的悬念和恐惧。
而在南京城的各个角落,恐慌和愤怒同样如野火般蔓延。
某处客栈,年轻的齐德(未来的齐泰)猛地关上窗户,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来自未来的可怕画面。他背靠墙壁,心跳如鼓:“直捣北京……直捣北京……朝廷诸公都在做什么?那崇祯皇帝又在做什么?难道……难道我大明真的气数已……”他不敢再想下去,用力摇头,“不!绝不会!必有忠臣良将力挽狂澜!”
僻静书斋内,方孝孺手中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寇必溃墙而入’……袁督师一语成谶!言不听,计不从,反致巨祸!呜呼!后世之君,何以昏聩至此?竟视江山社稷如儿戏乎?”一种深沉的悲愤和无力感淹没了他。
茶楼中,黄子澄与几位学友相聚,却无人有心思喝茶。黄子澄面色苍白,声音压抑:“京师震动,天下动摇……这已非边患,而是国难!崇祯朝中,难道尽是李景隆之流?还是说……陛下身边有了秦桧?”他将未来的皇帝想象成了听信谗言的昏君,而将自己代入了忧国忧民却无力回天的忠臣角色。
甚至连寓居钱塘江边的文人施耐庵与罗贯中,也被这天幕消息震惊。罗贯中捻须的手停在半空,对老友叹道:“耐庵兄,这……这后世之事,竟比你我书中写的还要曲折惊心!权谋机变,忠奸博弈,边关烽火,国运悬丝……真真是……令人扼腕!”施耐庵默然良久,缓缓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不知北京城下,又将是多少骸骨……”
奉天殿内,朱元璋猛地站起身,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微微发抖:
“查!给咱死死盯着!咱倒要看看,这北京城到底破了没有!咱大明的皇帝,是不是真成了那宋徽宗、宋钦宗!”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剩下洪武皇帝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滔天巨祸的恐惧。靖康的阴影,仿佛跨越了数百年的时间,再次笼罩了大明王朝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