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城坚炮利的宁远城(1 / 2)

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内,落针可闻。巨大的天幕之上,文字与隐约的画面交织,将二百多年后那片冰天雪地、杀机四伏的辽东战场,硬生生拽到了大明开国君臣的眼前。

“天启六年,后金天命十一年正月……”朱元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杀气,“这努尔哈赤老贼,倒是会挑时候!趁着我大明临阵换将,军心不稳,后方撤退混乱之际,发此倾国之兵!好毒的眼光,好快的刀!”

画面中,虽无具体影像,但那“六万八旗”、“西渡辽河”、“直扑宁远”的字眼,配合着地图上那代表后金军的巨大黑色箭头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压向那座名为“宁远”的孤城,足以让任何懂军事的人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徐达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作为沙场老将,他几乎能透过天幕感受到那支军队的锋芒和宁远城下的寒意。

“陛下所言极是。看其兵锋,三日疾进,渡河如履平地,士气、战力皆在顶峰。这是要打宁远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想着一鼓作气,顺势叩关!”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得如同坠着铅块,“然则宁远守军……天幕说,不足两万?这……这兵力对比何其悬殊!且是孤悬关外,后援断绝!这……这简直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那袁崇焕竟选择不撤?他如何敢守?又如何能守?”

冯胜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他接着徐达的话分析,更像是在梳理一个令人绝望的局势:“魏国公,怕是撤不得啊。仓促撤退,军无战心,民恐慌奔逃,努尔哈赤的铁骑最擅长的就是追击掩杀!届时,恐怕这两万人都未必能活着退入山海关,整个辽西走廊将一溃千里,山海关直接暴露在鞑虏兵锋之下,天下震动!袁崇焕选择固守,是绝境中的唯一选择,是以自身和全城军民的性命为赌注,赌这座孤城能绊住努尔哈赤的马蹄!可是……赌赢的希望,微乎其微啊……”

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朱标面露不忍,仿佛已经看到了宁远城破的惨状;朱棣则双拳紧握,眼神死死盯着天幕上“宁远”二字,既有对危局的紧张,也有一丝对那未曾谋面的守将袁崇焕如此决绝选择的好奇与探究。

所有人的心头都压着同一块巨石:这座名为宁远的孤城,这座兵力悬殊、后无援兵的绝地,真的能挡住如日中天的努尔哈赤和他那横扫辽东的虎狼之师吗?袁崇焕的名字,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烙印在洪武君臣的心中,伴随着的,是巨大的疑问和几乎不抱希望的沉重。

天幕上的画面细致地勾勒出宁远城的轮廓与细节,仿佛一份巨大的军事舆图展现在洪武君臣面前。

最初看到那“周长六里八步”的规模时,蓝玉甚至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傲气:“这般弹丸小城,放在漠北,充其量就是个大军营寨。城墙虽言二丈五尺,但若遇精锐拼死攻打,也绝非不可逾越之天堑。以此城硬撼六万虎狼之师,这袁崇焕,莫非是读书读傻了,欲行螳臂当车之事?”

然而,随着天幕将袁崇焕与孙承宗改建后的宁远城细节一一呈现,殿内几位堪称当世最顶尖军事家的眼神逐渐变了。

“等等!”徐达第一个发现了关键,他上前一步,虚指着天幕上那四座突出的方形敌台,“这敌台……绝非寻常马面!其形制规整,三面外凸,一面与城体紧密融合,这……这分明是将整个城墙的防御纵深向外推出了十数步!”

冯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老搭档的意思:“妙啊!如此一来,攻城之敌若抵近城墙,不仅要面对正面城垣的守军,更会完全暴露在两侧敌台守军的弓弩火器打击之下!这已不是一面墙,而是一个……一个向内凹陷的死亡陷阱!”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看到了八旗兵在城墙下遭受三面夹击的惨状。

朱元璋更是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城墙的截面数据:“墙基三丈,顶宽二丈四尺……好厚的墙!这比咱南京皇城的城墙也不遑多让了!努尔哈赤若想如往常那般凿墙破城,怕是把他所有镶白旗的包衣奴才都填进去,也得凿上十天半月!”

朱棣也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兴奋:“父皇,您看那雉堞高六尺,守军藏身其后,敌军仰射的箭矢几乎难以伤及。而守军却可从容俯射,甚至投掷滚木礌石!这袁崇焕,真是个修城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