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雪妍别过脸去，向旁边挪了挪。</p>
“好……”岳衡不容她退缩，前倾身子，步步紧逼：“那我换一个问法，你……知道殿下，喜欢你吗？”</p>
面具下的双眼曜之燎烛，炎之炘炘，眸中似明似昧的感觉又跑了出来，随着岳衡逐渐靠近的脸缓缓升起。</p>
席卷全身。</p>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远处节奏欢快的舞乐鼓动。</p>
一下一下，越来越快。</p>
这眼神……好熟悉……</p>
“你……”师雪妍的手抚上他的面具，却被他一把按住。</p>
“你到底是谁……”</p>
她挣不开岳衡的手，便抬起另一只手朝着他脸打去，再次被制住。</p>
片刻之后，远处的阿妲回头找两人的身影，却被金纳挡了回来：“给他们自己玩去，我们跳我们的。”</p>
阿妲被金纳推得跌跌撞撞，却还回头嘟囔道：“我明明看见他俩好像在那边……头凑那么近……在做什么？”</p>
金纳哈哈大笑：“小姑娘被沙子迷了眼睛，小郎君在帮她吹。”</p>
师雪妍的眼睛忽然睁大，岳衡隔着面具吻在了她的唇上。</p>
冰冷的面具对上炙热的双唇，半睁的双眸探究诧然的赧色。</p>
师雪妍的心脏跳得极快，呼吸却似停滞了，憋着一口气，已忘了该做出何种反应。</p>
对面的人显然已“忘情”，还在不断压制她，似要拒绝她的一切“抗拒”。</p>
师雪妍在他的面具下低声呢喃：“南……”一个字刚脱口便被捂住嘴。</p>
“别说话。”他的声音有一丝绵软无力。</p>
师雪妍抬手推他，反被他揽入怀中，似叹息，似哀求地道：“别说话……”</p>
又过了一会，他主动放开了师雪妍，又恢复了以往神色。</p>
两人都未说话，他却突然笑了起来。</p>
像是做了一件很久之前便想做之事，觉得十分畅快。</p>
可师雪妍这边却是相反的感受，她是真的恼了。</p>
她遽然起身，一个箭步在沙地里跑了起来，被人一把拉了回来：“一起回去。”</p>
她没有转身，语气却忽然冷了下来：“殿下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耍着别人玩，骗人很有意思吗？”</p>
南凌延月知道她认出了自己身份必然生气，还未想好要怎么道歉，毕竟刚才自己做了意料之外的事，他这样做对不起蓁胥，也有违君子之道。</p>
但他并不后悔。</p>
“我没想耍你，更不是故意骗你。”</p>
“那是为何？”师雪妍突然哽咽道：“殿下你……为何要出来找我？我说过我会回去，如若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陛下会放过我们师家吗？”</p>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南凌延月忽觉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子，堵得他滞痛难耐。</p>
脑中有一种念头想他就此宣泄，另一种念头却又不断拉扯他，让他冷静。</p>
可这么多年，除了离宫入军营，与刚才对师雪妍一吻，他冲动过吗？</p>
为何他必须要保持克制与冷静呢？</p>
他将师雪妍一把扯了回来，对上她早已莹润的双眸，沉声质问道：“既然你如此在意师家，你为何要孤身前往金漠？你可知你父亲、兄长有多担心你？整日任性胡闹，恣意妄为！若我不出来找你，你早已身首异处！”</p>
师雪妍被他骂得默然不语，隔了一会才摸了摸落下的眼泪，道：“对！我是去金漠找蓁胥！但这和殿下有什么关系呢？殿下如此是要替我父亲管教我吗？”</p>
南凌延月被她气笑了，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抑住自己的怒气。他反复告诉自己，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率性跳脱的时候，且没什么人生阅历，满脑子自以为是的想法也不奇怪。</p>
平日里只觉这姑娘胆子大了些，性子跳了些，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应不会出什么大事。</p>
但现在看来，这姑娘已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若自己放任不管，给天捅个窟窿的事都能干出来！</p>
她总是质问自己为何要管她，凭何来管她，那自己便让她知道什么叫能为，什么叫不能为！</p>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南凌延月第一次冷下脸来，蹙眉看着她有些戒惧的表情，不给她丝毫喘息之机接着道：“我从不与你计较什么，你就当我真的没脾气吗？师家我不会动，但我如若要动你，你以为你父亲能拦得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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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我？”师雪妍眨了眨眼睛，任由眼泪似珠子般滑落，却又不甘示弱地昂起了头：“殿下想要如何动我尽管来！横竖不过就是一死！”</p>
一个两个都来威胁她！她还真像个软柿子，任由谁都想捏一下！</p>
师雪妍偏不想让这些人如愿！</p>
南凌延月先是被她的话弄得一怔，而后像是怒极反笑，不住点头道：“好的很，既然不怕死，那我索性也不与你多言，直接将你押回淮洛，待你父亲罚过你，我再将你关入御庭司，你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再出来！”</p>
“殿下你凭什么来管我？”师雪妍哭着对他吼道：“你就不能好好的在淮洛做你的淮安王吗？你为什么定要……”</p>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南凌延月取下面具，语气坚定地看着她，神情却似带了悲伤：“我是没资格管你，但你如果一定要与我谈资格，我便让陛下给一道让我有资格的圣旨，如何？”</p>
如何？</p>
师雪妍张了张口，讶然问道：“殿下你……你什么意思？”</p>
“你如此聪慧，是听不明白，还是与我装糊涂？”</p>
“我……”师雪妍低下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p>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p>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情愿自己没听过这些话，否则她便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装傻。</p>
她是很坏。</p>
但她不想沾染南凌延月是真，就算没有蓁胥，她好似……也没有考虑过南凌延月……</p>
她与南凌延月不适合，不止不适合，是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那种。</p>
他的身份太过扎眼，走哪儿都颇受关注，且自己如果嫁给了他，便成了淮安王妃，那她还会有快乐自由的日子么？</p>
答案是：无！</p>
“你在想如何拒绝我？”南凌延月看出她复杂且纠结的表情，苦笑一声：“你大可不必如此有负担，我只会等你。”</p>
我只会等你……</p>
没有因爱强迫，没有因拒恼怒。</p>
“你若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若你一直不曾回头，那我便在你身后看着你，只要你能安好。”</p>
师雪妍猛地震了一下，双眼又不受控制的殷润。</p>
心底也似受了潮，泛滥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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