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衡见落在最后的马匹驮着一个大箱子，他让师雪妍躲进去，自己摘去面具，在箱中拿了一件与马队相同的披风，戴上兜帽和面巾，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p>
待领头的络腮大汉领了受惊的马回来，见手底下的人都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匹，才招呼众人继续前行，一直到入了夜，才选了一片空地安营扎寨。</p>
师雪妍在箱子里被憋得头晕眼花，忍不住打开了一条缝，却又被岳衡赶忙按下。</p>
但就是这一声，让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p>
那络腮大汉看了他几眼，忽然拿起身侧的长刀缓缓朝他走近，身后的人似也反应过来，纷纷抄起家伙跟在络腮大汉身后。</p>
“你是谁？为何混进马队？”</p>
“无意惊扰。”岳衡将师雪妍从箱子里拖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转身要走，却被络腮大汉叫住:“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如被差役查到我们马队头上，岂不是被你们连累？”</p>
马队的其他人纷纷应和，还有提议将他们绑了送回去的。</p>
师雪妍隐隐觉得要大事不好，本能抓住了岳衡的胳膊。</p>
这些马队的人好对付不假，但他们既不是杀手刺客，也不是草莽匪寇，若是来硬的，从里到外亏的都是他们。</p>
“别冲动。”师雪妍对他低声道:“都是些良民，且与他们起冲突于我们没任何好处。”</p>
师雪妍冲络腮大汉道：“差役追的是匪寇，追我们的是家仆。”</p>
柳贺南不会傻到用差役来追捕两人，那些人定是他府中仆人，亦或是孤衍氏逆党的人。</p>
络腮大汉身后的一个年轻姑娘跳了出来：“你们两情相悦，是因家人反对，才偷跑出来的吧？”</p>
没说私奔二字，师雪妍便对这姑娘“另眼相看”了。</p>
岳衡却急着反驳道：“我们是……”</p>
“姑娘说的不错。”师雪妍拉住岳衡的手臂，对他道：“既然与你出来了，便不要再提名节二字。”</p>
说罢又转头对那络腮胡大汉道：“我知这位郎君疑心我们，但若是差役追捕我们，为何没有贴海捕文书？”</p>
那络腮大汉放下手中的长刀，冷声询问道：“你们去何处？”</p>
师雪妍道：“金漠，我们想与你们一道前行。”</p>
“金漠鱼龙混杂，你们二人为何要去此处？”</p>
“就因金漠鱼龙混杂，不易被家仆找到，所以才去此处。”</p>
一旁年轻的姑娘扯了扯络腮大汉的袖子：“金纳阿兄，他们不像坏人，就让他们跟着吧。”</p>
金纳又看了一眼二人，犹豫了良久才道：“既想入马队，就要听我的，汉人满嘴谎言，我不信你们。”</p>
“金纳……”年轻的姑娘摇了摇他的手臂。</p>
金纳才收刀作罢：“阿妲，给他们讲讲马队规矩。”</p>
这马队里的人年纪都不小，阿妲看师雪妍与自己差不多年岁，这才生了怜悯之心：这么小的年纪就敢于郎君私奔，还道汉人女子含蓄，没想到挺大胆。</p>
她指了指正与金纳说话的男子道：“你与小郎君，叫什么？”</p>
阿妲汉话说的不算特别流利，师雪妍一面回答她，一面纠正她的发音：“叫、什、么，我……”她指指自己：“阿妍。”又指了指远处的岳衡：“阿岳。”</p>
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师雪妍自是不敢将自己的真名说出来，好在阿妲也未计较，小姑娘不过是想有个称呼，真名什么的她也未曾多想。</p>
阿妲拉着她介绍了一圈马队的人：“那位年纪大的，是负责饭食的，阿依古。负责照顾马匹的，塔拉……”</p>
师雪妍听她说完了马队里所有人，唯独没提领头的络腮大汉，便小声问道：“金纳是你兄长吗？”</p>
阿妲点点头：“金纳二十五，是阿兄。”阿妲用手比划了络腮大汉的年纪，师雪妍愣怔半晌。</p>
他那面相……还以为至少四十上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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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妲带她来到一架马车前，拿了套衣服给她：“这是马队的衣服，你穿上，马队的人。”</p>
金纳所在的这个马队长期贩运货物，从服饰到分工，训练有素，且遇事毫不慌乱，想来跑马的时间不短。</p>
“阿妲，你几岁开始跟着金纳跑马？”</p>
阿妲想了想，又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五岁。”</p>
“那你如今……”师雪妍看着她，这小姑娘生得俏丽可爱，想来年岁只有十四五岁。</p>
阿妲比了个“耶”，给师雪妍吓了一跳。</p>
阿妲道：“二十。”</p>
师雪妍叹了一声：差点以为阿妲也与她一样，是穿过来的人。</p>
不过阿妲的年纪比她大，自己着实没想到。</p>
两人还在说着话，岳衡从旁边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已戴上面具。</p>
师雪妍皱眉，这马队的衣服已将头和脸都遮了一半，他为何还要戴面具？但因岳衡之前向她解释过， 她也不好再问。</p>
阿妲却从一旁插了进来，指了指他的脸，满脸天真无邪：“你……为何把脸遮起来？不觉得憋闷么？”</p>
岳衡默了默，淡淡回道：“不憋闷。”然后转身走了，将小姑娘弄得一头雾水。</p>
阿妲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对师雪妍道：“阿妍，你的郎君肯定很俊。”</p>
“为何？”</p>
“不俊，为何将脸遮起来？他是怕其他姑娘，看上他！”阿妲很笃定的说，旋即又拍拍师雪妍的肩膀道：“阿妍放心，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姑娘都漂亮，不会有姑娘，去招惹他。”</p>
师雪妍心道：还俊呢……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p>
不过他刚才取了面具，那双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她忽觉有些熟悉，但因当时事发突然，她没能仔细看，本想再多看几眼，没曾想他居然面具加面巾，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p>
这反倒使她心生怀疑，她在淮安王府里有见过岳衡么，若是没见过，他裹得这般严实又是为什么？</p>
只是脸上有疤，男子当不会如此在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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