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水面清澈湛蓝，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倒映着舒卷的白云和苍翠的山峦。</p>

它虽然名字中有个“海”字，但实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湖泊。</p>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细碎的波纹，一直荡漾到视线尽头。</p>

然而，在这大美画卷的一角，却有着一条丑陋的伤疤。</p>

复杂繁琐的纹路相互勾连，粘稠的鲜红色液体流淌其中，发出阵阵恶臭。</p>

若从上空俯视，能隐约瞧出一个粗犷潦草的“仙”字。</p>

阵法核心处，立着九根由人类腿骨拼接而成的巨型图腾柱，缝隙里塞满了乳白色的填充物。</p>

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既有柔然本部淘汰下的老弱病残，也有敕勒一族的男女老少。</p>

腐败的脏器引来大群蝇虫，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声。</p>

兀鲁思披着一件古老萨满袍，身形枯槁如朽木，瞳孔闪烁着复杂的光芒。</p>

空明境的力量对他而言，不是恩赐，是折磨！</p>

“祭品”们临死前的悲语，时时刻刻萦绕在兀鲁思耳畔。</p>

他距离发疯仅有一步之遥。</p>

旁边几位年轻男女不曾注意到大萨满的异常，正在窃窃私语。</p>

“不知我能否步入空明？”</p>

“悬，以你的资质，最多雷躯。”</p>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等下被撑爆！”</p>

他们都是柔然本部中的年轻翘楚，应阿那瑰要求，来此地接受洗礼。</p>

有一年轻女子捂着口鼻，嫌弃道：“大萨满，可不可以找些漂亮的人作为祭品？”</p>

兀鲁思好像没有听见，用法杖重重杵地，霎时间，地面上迸发出刺目的红光。</p>

“生死关头，记得守住心神，不然我也救不了尔等。”</p>

…</p>

近些时日，柔然汗庭内外，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底层士卒和普通牧民间悄然蔓延。</p>

茶余饭后，百姓们交头接耳，谈论的皆是同一件怪事，木末城闹鬼！</p>

“听说了吗？前天西边旧宫墙巡夜的一队士卒，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卖肉饼的摊主一边揉着面，一边对熟客低语。</p>

他警惕地扫过四周，“好几个白影子，没脚！飘着走的！”</p>

有老牧人喝着奶酒，神秘兮兮地插嘴道：“何止西边，城外才邪门呢！我侄子在金帐军，听他讲，大营里总会出现怪异的脚步声，出去看又什么都没有！”</p>

“不少士卒还老梦到浑身是血的人站在床头，嘴里念叨着胡话。”</p>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脸色发白，搂紧了怀中的婴儿，小声道：“可不是嘛！宫里在重修天狼殿，阴风就没停过！”</p>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路过的行商闻言不屑道：“扯淡！哪来的鬼？人死了就是死了，一堆烂肉骨头而已，翻不起浪花！”</p>

另一侧的年轻工匠则比较实在，“大概是狼群或者野狗在外觅食。”</p>

老牧人摇头反驳道：“不一样，绝对不一样！我能分不出狼群野狗的动静？”</p>

众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p>

在喧闹的议论声中，一位名叫吴康的南人官员，对此嗤之以鼻。</p>

他原是旧楚国的一个小吏，靠着专营和献宝，在汗庭混了个“南朝事务参议”的闲职，平日里最是看不起这些“愚昧野蛮”的草原汉。</p>

吴康坐在小酒馆二楼雅间，鼻翼微动，低语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是心里有愧者自己吓自己罢了！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岂可听信市井谣言？”</p>

同伴神色尴尬，“吴大人说得对。”</p>

吴康教育道：“我等委身汗庭，是期盼有朝一日光复楚国，此乃大义，万不能忘！”</p>

同伴起身作揖行礼，一脸的感激涕零，“大人字字珠玑，下官必铭记于心！”</p>

夜幕很快降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