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跟叶无尘随意找了家食肆入座，上次来去匆匆，他都没机会体验一下当地特色。</p>

掌柜是个卷发男子，一见有客上门，谄媚道：“二位想吃点什么？”</p>

沈舟佯装熟络道：“老样子，酒就不用了，换成茶。”</p>

掌柜眼珠一转，笑容灿烂道：“好嘞，您稍待。”</p>

在木末城不会说中原官话的商户，挣不着大钱，本地贵族兜里的银子可没有南人官员多。</p>

叶无尘冷不丁道：“要不咱俩联手做掉柔然可汗如何？”</p>

沈舟先点头，后摇头，“中原需要一个能将十八部联合在一起的雄主。”</p>

“什么意思？”叶无尘不解。</p>

沈舟耐心道：“他们是游牧民族，四海为家，正是因为有阿那瑰在，才开始建城定居，虽然实力远超历代外族，但也给了中原一举击破的机会。”</p>

“柔然汗国可不小，就算从南边迁移百姓过来，也还是地广人稀。”</p>

“说明白点…”叶无尘除了武道外，从不浪费脑子想其他事。</p>

沈舟长舒一口气，“杀了阿那瑰，十八部会立刻陷入内乱，重新变为一盘散沙，各自为战。”</p>

“苍梧虽然能轻易赢下战争，但没有城池和百姓，依旧守不住草原，一切将回归原点，朝廷是希望毕其功于一役。”</p>

“否则追着漫天黄沙去剿灭十多个飘忽不定的部落，难度太大。”</p>

叶无尘点点头，这很符合他对沈家人的刻板印象，一肚子坏水！</p>

“血祭之法…”沈舟自言自语道。</p>

草原江湖在中原看来，不过是一群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p>

一旦战事爆发，无数的苍梧江湖人会像溪流般，渗透进柔然的每一个角落，帮忙收集情报，刺杀将领！</p>

钝刀子割的够久，也可以让一个庞大帝国流血至死。</p>

而阿那瑰为了应对中原武者，便打算强行造出一批高手。</p>

逻辑上说得通。</p>

沈舟沉声道：“好大的手笔！”</p>

此时，一风尘仆仆的男子走入店内，捂住口鼻道：“上两盘素菜。”</p>

有食客讥讽道：“在草原上讨生活，不吃肉早晚会被饿死。”</p>

另一人道：“冬天咋办？跟牛羊抢干草？”</p>

男子愤愤道：“但凡你们走过一趟敕勒，都说不出这种话！”</p>

沈舟被勾起了兴趣，静静地听着。</p>

男子干呕道：“饿死？冻死？那是老天爷收人！没什么可怨的！”</p>

众人被对方悲怆的情绪所感染，停下了交谈声。</p>

男子似豁出去了一般，颤栗道：“整个敕勒部，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p>

他抓起桌上的马奶酒，咕咚灌了一大口，眼神里带着恐惧，“汗庭的金帐军，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拔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都没放过！”</p>

“你们听过秃鹫打嗝吗？”</p>

沈舟记得他在京城坑了一把敕勒族的老者，原以为只会挑起汗庭的猜忌，不曾想阿那瑰的反应如此酷烈。</p>

男子哽咽道：“我亲眼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被金帐骑兵用长矛挑飞！”</p>

先前嘲笑他的那几位食客，两颊血色迅速褪去，草原上冲突很常见，但如此灭绝性的屠杀，还是令人心底发寒。</p>

“为什么？”有人小声问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