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江湖，但跟中原相比，草原寂寥了些。</p>

他眯着眼，努力分辨方向，视野所及，除了草，还是草。</p>

起伏的丘陵柔和地伸展着，像某头巨兽的脊背，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色调。</p>

几朵白云缓慢移动，投下大片的阴影。</p>

风，是周围唯一的声音。</p>

沈舟进入狼山之前，就将王二虎所绘制的地图烧成了飞灰。</p>

此时，他的手指在半空中慢慢勾勒，复原。</p>

“应该离得不远才对。”</p>

可这句话在无边的空旷面前，显得分外苍白。</p>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太阳悬在头顶偏西的位置，像一只冷漠的的眼睛，注视着地上渺小的闯入者。</p>

汗水顺着沈舟的鬓角流下，滑进脖颈，带来一阵痒意。</p>

他驱使着“大红”爬上一座较高小山包，手搭在额头上，极目远眺。</p>

眼前的景象让沈舟心一沉，连绵不绝的草浪一直延伸到天空尽头。</p>

雾隐司的人更早出发，为何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任何暗号？</p>

沈舟拨转马头，往南而行。</p>

十多里外，有一处小集，像是海中的某座孤岛。</p>

几顶色彩鲜艳的回鹘式帐篷围成一圈，红蓝条纹间挂着牦牛尾穗子。</p>

几位摩尼教僧侣盘坐在角落，低声诵经。</p>

空气里弥漫着安息香的味道。</p>

见年轻人回来的这么快，商户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p>

“外面不比家里舒服吧？”</p>

“吃两串，不收钱。”</p>

众人知晓眼前中原模样的男子，能说一口流利的突厥语，遣词用句更趋近于王族，身份不低。</p>

沈舟心中藏着事，离开的时候忽略了太多的细节。</p>

他一边回应着，一边走向某处，最后蹲下身子，压低声线道：“我需要消息。”</p>

瞎了一只眼的乞丐仪态懒散，“我就猜大人是为了宝藏而来。”</p>

沈舟眉头紧锁。</p>

“大人势单力薄，怕是争不过。”乞丐摩挲着下摆上的一块昂贵布料，善意提醒道：“不少中原人死在了北边。”</p>

“您如果要去，最好不要说任何汉话，不然…啧啧。”</p>

他曾亲眼见过一场战斗，惨烈程度堪比人间地狱，苍梧人虽多是好手，但最终连一具全尸都没剩下。</p>

沈舟毫不犹豫道：“开价。”</p>

乞丐叹气道：“十两银子，但我多提一句，回乡附近起码有八百骑兵，就算您找到宝藏，也同样带不走。”</p>

听到熟悉的地名，沈舟不敢耽搁，转身离去。</p>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乞丐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不过能让富饶的中原都动心的宝藏，起码得十万两！”</p>

…</p>

金山都督部，沙枣牧监府。</p>

一群中原武者正在南下，他们几乎各个带伤，不过脸上却快意至极。</p>

草原江湖，稀松拉胯的很！</p>

有一女子脸红的低下头，声音颤抖道：“温少侠，我…我叫周青葙。”</p>

温絮帮忙在伤口上涂好药膏，嗯了一声。</p>

周青葙歉声道：“我当时见对手要偷袭，所以才…”</p>

师出同门的男子忧心道：“温少侠回苍梧后有何打算，要不要去剑南道走走？”</p>

温絮冷漠道：“只会把你们送到边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