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沈琇宁一直絮絮叨叨，“我可听说另外两位大侄子都准备了礼物，尤其是沈弈，不知从哪寻了只比人还大的王八，八百岁呢。”</p>

沈舟不怀好意道：“骂皇爷爷是老不死？”</p>

“呸呸呸。”沈琇宁皱眉道：“就你怪话多，从上一个盛世活到现在，寓意着苍梧在父皇的统治下，即将迎来下一个盛世，是好兆头。”</p>

她跟沈卓沈弈聊不到一块去，所以还是希望沈舟能继承大统。</p>

这想法无关其他，纯粹就是偏心。</p>

沈舟眼睛一转道：“猜猜看为啥沈弈不送一千年的？”</p>

沈琇宁撇嘴道：“找不到呗，还能因为啥？”</p>

“错！”沈舟纠正道：“皇爷爷六十大寿在即，今年送了，明年怎么办？”</p>

“还能这样？”沈琇宁瞪着大眼睛问道。</p>

“不然呢？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山水池看见两只大王八，每天往哪儿一趴，大眼对小眼。”</p>

此时一群太常寺乐工迎面走来。</p>

为首者戴着四只眼睛的黄金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盾，是为方相氏。</p>

身后跟着一百多侲子，外加甲作，胇胃等十二神兽。</p>

这是他们今年最后一项工作，跳完宫廷大傩，会一直休沐至元宵，宫里即将迎来十多天的冷清日子。</p>

等这群人走远，沈舟看小姑姑还在思考刚刚的问题，心里不禁嘀咕一声，真好骗。</p>

沈琇宁晃了晃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别转移话题，没准备礼物，父皇能开心？一对比起来，你不就是个不孝子吗？”</p>

他们跟皇帝可不仅仅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更是君臣，该表示还是得表示。</p>

沈舟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提礼物。</p>

气的沈琇宁恨不得上去给大侄子两拳，怎么不开窍呢，现在多关键啊，明眼人都知道父皇这两年会确定下太子和太孙的人选，不上上心？</p>

麟德殿一旁的暖阁内，巨大的鎏金兽首炭盆吐纳出红亮的火焰，空气里弥漫着椒柏酒的辛香。</p>

沈凛身旁还坐着位身穿青色蹙金绣云凤纹广袖袆衣的妇人。</p>

她微微侧首，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睛里满是爱意，“还不动手吗？再晚些怕是写不完。”</p>

除夕之夜宫里本该还有场“岁宴”，可沈凛觉得有些为难那些官员，大好的日子里还得费劲心思想贺词，索性作罢。</p>

听见皇后询问，他回应道：“不急，等等臭小子，他字不错。”</p>

独孤皇后掩嘴一笑，“看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p>

给朝廷重臣赐对联这种事，一般都是皇帝亲自动手，而如今却想让沈舟代劳，其中深意不言而喻。</p>

沈凛点了点头，“两年前就定下了，可臭小子不愿意。”</p>

独孤皇后一惊，不确定道：“不愿？”</p>

她深居后宫，苍梧一统天下后，就不再参与政事，跟三位儿子都少有来往，怕引起外界猜忌，若非今天丈夫主动提起，也不会有此疑问。</p>

沈凛措辞道：“说句不中听的，臭小子将皇位视作茅坑里的一块石头。”</p>

“啊？这般吗？”</p>

沈凛越说越激动，“族里打听打听，哪个沈家儿郎在听到‘废名夺姓，逐出京城’的处罚后还能笑的出来？”</p>

“连宗人府都不怕。”</p>

沈凛一拍扶手道：“他连朕都不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