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沙漠的黎明还裹挟着夜间的寒意，方稷已经踩着露水出现在麦田边。</p>

他手里拿着那本边角磨损的巡田笔记，页脚被沙砾磨得发毛，纸页间夹着几根不同生长阶段的麦穗标本。</p>

"东区b7，第38天。"方稷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一丛麦苗。晨光下，麦叶边缘的露珠像碎钻般闪烁。他捏起一撮根际土，在指尖捻开，"墒情保持得不错，看来保水剂还在起作用。"</p>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跃然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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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b7】沙卫一号-第三批次 播种日期：48 当前株高：42（日均增长11） 分蘖数：5-7 叶色：深绿（n含量预估＞32） 根系评级：a级（须根密度＞15条/3） 特殊记录：西北角3㎡出现轻微盐斑</p>

"嗯，真争气啊。"方稷看着麦苗，像是鼓励老友。这片试验区因为滴灌系统故障，已经整整一周没浇水，但麦苗依然挺立——叶片虽然微微卷曲，但叶芯依然嫩绿，这是抗旱的典型特征。</p>

他沿着田埂继续前行，靴子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突然，他在c3区停下脚步，眉头渐渐锁紧。</p>

"不对"他单膝跪地，小心托起一株刚抽出的麦穗。穗体明显比周边同类瘦小，芒刺也显得稀疏。记忆中这片抽穗时间，好像不是这个时间吧，应该是早了几天。</p>

笔记本被快速翻到去年同期的记录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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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c3区抽穗记录】 首穗日：528 平均穗长：87 千粒重预估：41g</p>

而眼前这些提前抽穗的麦子，穗长最多不过6厘米。方稷立即掏出便携显微镜，对着穗体仔细观察——小花分化不完全，部分颖壳出现畸形。</p>

"筱枳！"他朝田埂另一端喊道。正在记录数据的姑娘立刻小跑过来。</p>

"教授？"</p>

"立即取c3区土样送检，重点测10-20土层盐分变化。"方稷语速很快，"再采十株提前抽穗的样本做切片要连根带土完整取样！"</p>

"明白！"古丽利落地取出取样袋，又想起什么，"需要通知铁柱哥检查滴灌系统吗？"</p>

"暂时不用，"方稷用铁锹挖开根区土壤，"先确认是不是盐胁迫导致的提前生殖生长"</p>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沙漠开始展现它炙热的一面。方稷的衬衫后背渐渐洇出汗渍，但他浑然不觉，正全神贯注地对比不同区域的麦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