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肖鸿，妻子的回信便至。</p>
然而，枚橙安还未及细阅，就被枚执礼唤至书房，依旧为诗词之事。</p>
此次，有备而来的枚橙安显得镇定许多，加之先前铺垫，枚执礼也少了许多纠缠式提问，仅专注于品评诗词。</p>
这便轻松不少。</p>
既父有意趣，枚橙安自当随兴，于是父子俩欣然品鉴起来。</p>
还需提及的是，他们不再围绕草稿纸探讨。</p>
昨夜饭前，笵思哲派人送来新编纂的诗集，共伍册。</p>
他先每人分发一册，自留一册，余下一册由仆人送至妻处。</p>
此刻，父子二人正持此诗集品评诗句。</p>
街巷间读书人亦如此，独行或三两成群，人人手捧诗集，或吟诵、或赞叹、或品鉴，其乐融融。</p>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嘿，你也读这本诗集？”</p>
“对啊对啊，这么好的书，谁能不爱？你最爱哪首？”</p>
“每首都爱，你呢？”</p>
“哈哈哈，我也是，就此别过。”</p>
“再会。”</p>
“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p>
类似对话在京都各处上演，内容大同小异。</p>
无论街头巷尾，皆弥漫浓郁书香，昔日可与此媲美的，大概唯有科举之时。</p>
北齐使者离去后，辛其物今日得贤，便与友人着便装漫步街头，话题自然离不开友人手中的诗集。</p>
“果然是诗神之作，此集一出，谁还敢轻率提笔？”</p>
友人翻阅诗集，连连称叹。</p>
辛其物大笑：“那是自然。”</p>
友人又感慨：“唉，诗神降临，实乃吾国之福。”</p>
辛其物回应：“实话讲，诗仙枚橙安乃我同事，诗神笵贤我也曾共事。</p>
这两位，绝非虚言，单凭气质便卓尔不群，尤其是后者，宛如星辰耀目，使我都不敢直视，一眼便知非凡。”</p>
友人甚感惊讶：“真耶假耶？枚仙之事暂且不论，笵神竟这般了得？”</p>
辛其物冷哼一声：“莫以为我在夸大，确乎如此！当时见他便觉超凡脱俗，果然如此，哈哈！”</p>
炎炎夏日，晴空突变。</p>
友人相互夸赞，欢声笑语。</p>
一人谦虚回应：“兄过誉，实乃兄慧眼。”另一人戏谑添趣：“应是识神更妥。”二人相视而笑，仰头望天。</p>
笑声未歇，骤然静止。</p>
二人震惊，见烈日之下，竟飘雪般落下纸片。</p>
细察方知，非雪，而是纸。</p>
漫天飞舞，遮天蔽日，似覆京都。</p>
百姓惊诧，议论泗起。</p>
辛其物与友拾起一片，神色严肃。</p>
友疑问：“谁书此字？”辛其物默然：“莫问出处，莫惹是非，权作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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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中，长公主在廊下轻揉玫瑰，忽闻院钟，皱眉打断：“停。”宫女退下。</p>
长公主续捣花，低声：“继续念。”</p>
侍女兰香展开纸卷诵读：“纲废纪弛，人心险恶……礼云睿奸佞狡诈，叛国投敌……”声渐息，兰香放下卷轴，面带怒色：“殿下，内容不堪。”</p>
长公主不语，轻问：“何处来？”兰香答：“京都皆传，无人不知。”长公主紧握捣锤，片刻镇定，将花瓣投入罐中：“谁所为？”兰香摇头：“无迹可寻。”</p>
长公主忽然展颜，似有深意。</p>
“有趣，意欲借流言使我身败名裂。”</p>
话语落，笑容凝固，眉间透寒，动作机械捣花，目光冷峻。</p>
兰香迟疑开口：“他人看法无关紧要，关键看陛下。”</p>
此话出口，长公主动作顿止，抬首，神情淡然，似陷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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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庆皇坐御榻旁，漫不经心翻阅传单，嘴角微扬：“骂得痛快。”</p>
翻至第二张，轻问：“谁写？几人知？”</p>
对面陈平平沉思后答：“恐已广传，街谈巷议长公主与庄墨韩。”</p>
庆皇听罢，兴致全无，将纸叠拍桌，语气平淡却不满：“荒唐！”</p>
见帝沉默，陈平平探身：“陛下，长公主叛言冰云，是否属实？”</p>
庆皇冷笑：“这般问题亦来问我？监察院何用？”</p>
陈平平退归原位，沉声道：“是否彻查？”</p>
庆皇温和：“事态至此，须有个说法。”</p>
陈平平直视：“陛下究竟欲如何，抑或另有打算？”</p>
再度靠近，急切注视。</p>
“大胆！”</p>
庆皇蹙眉，指尖指向对方：“你竟敢揣度朕之意？看来需追究你越矩之罪！”</p>
陈平平忙端正身形跪地请罪：“臣死罪，请陛下处置。”</p>
庆皇冷眼瞪他，挥袖示意退下。</p>
陈平平领命告退，侯公公随后引他离开御书房。</p>
庆皇待人走后，视线落在案头文件上，随手取起重新审阅。</p>
监察院议事厅内，言若海唤住路过的朱各。</p>
“朱大人。”</p>
朱各驻足，疑惑打量他。</p>
言若海近前，自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去。</p>
“认得此物？”</p>
朱各接过细看，愈看愈惊，抬眸直视言若海。</p>
“长公主竟与北齐有所勾结，连冰云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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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海神色平静，未置一词。</p>
他非不愿答，而是不知如何作答。</p>
朱各察觉问题不妥，追问：“此纸何处所得？”</p>
“满街皆是。”</p>
言若海语气坚决，似有难言之隐。</p>
“何人传出？”</p>
“天知道。”</p>
朱各陷入沉思。</p>
言若海靠近一步，语气凝重：“若我儿遇险，无需多言，但若有朝中暗害，我必彻查。”</p>
朱各不解：“为何不报于院长？”</p>
言若海冷笑：“我不信他。</p>
知冰云在北齐者寥寥。”</p>
朱各稍加思索：“你疑院长泄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