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土的气息灌入鼻腔时，我正从自己的墓碑前醒来。大理石碑上刻着"林郗，死于真相"的字样，死亡日期是三天后。右手仅剩的食指和中指深深插在坟堆里，指尖传来某种有规律的震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吸。</p>

"欢迎参加自己的葬礼。"</p>

穿丧服的女孩坐在十字架上晃着腿，她怀里抱着个正在腐烂的泰迪熊。我认识那只熊——和当年火灾现场我未能救出的那个女孩怀里的一模一样。</p>

陵园突然震动起来。最近的十几块墓碑同时翻转，露出背面闪烁的屏幕。每块屏幕上都显示着我们七人不同时期的影像，但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数据线缝合着。</p>

"第五日游戏规则。"墓碑里传出楚天秋的声音，但语调比往常更加机械，"规则一：找到刻有自己真实死因的墓碑；规则二：禁止挖掘他人的坟墓；规则三：说谎者必须为自己撰写墓志铭。"</p>

我口袋里的芯片突然发烫。掏出来时发现它已经变形为微型投影仪，在掌心投出一段模糊录像：我躺在手术台上，齐夏穿着白大褂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脑叶切除器械。</p>

"林郗？"</p>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齐夏从迷雾中走来，他的眼罩今天换成了渗血的绷带。更诡异的是，他身后跟着三个穿白大褂的npc，每个都长着和我相似的脸。</p>

"别碰那些土。"他压低声音，"坟场会吸收记忆。"</p>

我这才发现右手指尖已经变成半透明，能直接看到下面的指骨。最近的一块墓碑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水晶材质的棺材——躺着的是穿记者制服的我，胸口别着"说谎者"的金属牌。</p>

沙漏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棺材旁。她的右臂已经完全机械化，正用金属手指敲击棺盖："提前体验死亡有助于认知矫正。"</p>

陵园深处传来陈俊南的咒骂声。我们赶过去时，看见他正对着自己的墓碑疯狂挥拳。碑文显示他"死于愧疚"，但棺材里却是具儿童骸骨，手腕上戴着两个不同的手表。</p>

"这不是我弟弟..."陈俊南的指节血肉模糊，"系统在骗我们，根本没有..."</p>

他的墓碑突然喷出鲜血。地面裂开缝隙，无数数据线像触手般缠住他的双腿。穿校服的"陈俊南"从坟堆里爬出，用稚嫩的声音重复："哥哥，你为什么推我？"</p>

齐夏突然扯下绷带。他的右眼此刻完全由流动的代码组成，扫过那个幻象时，孩童影像扭曲成了医院病床上的画面——两个男孩在争抢游戏机，其中一个不慎扯掉了另一个的输液管。</p>

"记忆...被篡改了..."陈俊南跪倒在地，而棺材里的骸骨迅速重组为一具青少年尸体，死因显示"药物过敏"。</p>

甜甜的尖叫声从西区传来。她的棺材里躺着两具相拥的金发尸体，较矮的那个手里攥着被烧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p>

"规则漏洞。"齐夏突然将一枚芯片塞进我手里，"用这个接入说谎者系统。"</p>

芯片插入墓碑的瞬间，整个陵园的灯光闪烁起来。所有屏幕同时显示出一段加密数据流，隐约可见"记忆重构协议"和"负罪感强化"等字样。我的右手食指突然自行折断，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二进制代码。</p>

"你在干什么？"陈俊南猛地推开我，"上一个说谎者也这么干过，然后整个区域就..."</p>

地面突然塌陷。我们跌入陵园下层，这里堆满了标着"废弃样本"的水晶棺。最中央的透明棺材里，漂浮着个与我完全相同的躯体，但它的太阳穴上插着电极，胸口有个巨大的lc-49烙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