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p>

当年他被锁这些魂灵的哀嚎日夜在耳边响，像在问他为什么没能护住他们。</p>

九幽的手突然收紧，阮倾禾不自然得蹙了下眉头。</p>

她忽然想起星图里他独自面对千军万马的模样，那时他身后是妖魔，身前是敌军。</p>

她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用掌心的温度回应他未说出口的沉重。</p>

魂海中央，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正盘膝而坐。</p>

那身影穿着金丝霓纱朝服，鬓边斜插着凤钗，正是星图里的母亲。</p>

“母……亲？”阮倾禾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在魂海里荡开圈圈涟漪。</p>

那身影缓缓抬头，脸上没有星图里的决绝，只有温和的笑意，气质与她先前看到的截然不同。</p>

她没有看阮倾禾，反而看向她身旁的九幽，目光里竟带着几分释然：“你终究还是带她来了。”</p>

九幽的身形猛地一僵，握着阮倾禾的手骤然收紧：“神后……”</p>

“别叫我神后了。”女子轻笑出声，魂体在笑声里微微晃动，“三百年前我便不是了。倒是你，用妖丹护着她半魂三百年，值得吗？”</p>

“值得。”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目光落在阮倾禾脸上，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珍视，“从三百年前在密道外捡到那半枚凤钗开始，就值得。”</p>

阮倾禾这才明白，他护的从来不止是她的半魂。</p>

“可你已达到目的，成为驰骋三界的妖王，无人能与你匹敌，为何还要这般护她？”</p>

这信息量有点大。</p>

阮倾禾有点没反应过来，达到目的？九幽之前靠近她是有目的的？</p>

九幽目光炯炯，嗓音依旧冰冷彻骨，但却夹杂着淡淡的温柔：“因后来醒悟，寻到了毕生所求。”</p>

阮倾禾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p>

女子的魂体忽然转向阮倾禾，伸出半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倾倾，你看，你不是旁观者。”</p>

随着她的触碰，阮倾禾脑海里忽然涌入无数画面。</p>

不是星图里的片段，是真正属于她的记忆——母亲抱着她在星台看北斗，用指尖在她掌心画星轨。</p>

老道士当时还是个小道士，背着她在药圃里摘仙草，说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小星星。</p>

还有某个雪夜，一个玄衣少年偷偷塞给她一块暖玉，玉上刻着模糊的“幽”字。</p>

原来那些记忆不是消失了，是被归墟的混沌气暂时藏了起来。</p>

“戾气早已随着我的魂魄消散了。”母亲的声音渐渐轻了，魂体开始变得透明，“困住你的从来不是半魂分离，是你不敢记起。记起你是谁，记起三百年前……我们都在等你回家。”</p>

“倾倾，想起来吧，去救你的父皇，他很想你。”</p>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女子的魂体化作漫天星屑，一半融入阮倾禾体内，一半飘向九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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