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为什么？”</p>

九幽指尖的力道在发抖，喉结滚了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小徒弟在旁看得发愣，老道士却叹了口气，缓缓抬头看向天边：“归墟能照见过去，可照见了又能如何？有些事知道了，比不知道更苦。”</p>

阮倾禾看着九幽紧绷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p>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要知道的，它只是过去。”</p>

她顿了顿，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望向远方：“还有……我该怎么才能让你活下来。”</p>

九幽猛地转过身，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哀求。</p>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松开了手，退到一旁，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p>

阮倾禾深吸一口气，率先往树林深处走去。</p>

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身后的脚步声迟迟没跟上来。</p>

她回头时，正撞见九幽望着她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分明是一场即将溃堤的山洪。</p>

“走啊。”她朝他笑了笑，眼底却泛着湿意，“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见那些……故人吧？”</p>

九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已尽数压下。</p>

他默不作声地跟上，只是这一次，始终与她隔着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像一道不敢触碰的影子。</p>

树林尽头渐渐露出一片灰蒙蒙的空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三百年了，竟还没散干净。</p>

阮倾禾站在边缘，看着那处陷下去的巨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九幽极轻的一声：“若……若看到不想看的，就别看。”</p>

她回头时，正撞见他别开脸的动作，耳根泛着不正常的红。</p>

阮倾禾心头一软，忽然觉得，哪怕归墟底下藏着再可怕、再血腥的场面，有他这句话，好像也没那么难面对了。</p>

阮倾禾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片巨坑。</p>

越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浓，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仿佛连风都在此处凝滞了。</p>

这好像是另外的一方天地。</p>

没有任何鲜明的颜色，周围都是灰蒙蒙的。</p>

四周充满了死亡、血腥、愤怒、恨意。</p>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坑边的土壤，指尖传来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竟让她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是她被紧紧的抱着。</p>

那是谁的怀抱？记忆模糊得像隔了层雾。</p>

她来过这里吗？</p>

“星盘……要放在哪里？”她回头问老道士，声音在空旷的空地间荡开轻浅的回音。</p>

老道士被小徒弟扶着站在坑边，颤巍巍指向坑底中央：“那里有块青石板，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星盘一放上去，三百年前的事就会像潮水一样涌出来。”</p>

阮倾禾从怀中取出星盘，青铜质地的圆盘上刻满细密的星轨，边缘还沾着些未干的泥土。</p>

她低头看着星盘，忽然想起九幽曾说过，这星盘认主时，曾在她掌心烙下烫人的印记。</p>

“我下去看看。”她起身时，手腕再次被拉住。</p>

这次九幽的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我去。”</p>

他没等阮倾禾回应，纵身便跃下巨坑。</p>

阮倾禾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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