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从脚下响起。</p>
等等，脚下——</p>
黑衣人瞳孔骤缩，再去拉缰绳已经为时已晚。</p>
隐藏在落叶中的枯藤随着话落被人从两端死死拽紧。</p>
这种枯藤越老韧劲越大，作为绊马绳来说再合适不过。</p>
噗通——</p>
黑衣人连人带马齐齐摔落在深沟之中。</p>
变成猫形的季狸就在沟壑口下方还能算作落脚点的岩石上猫着。</p>
季狸没有着急上去，而是站在那里多看了黑衣人几眼，确定那人已经昏迷，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才顺着岁桓递下来的手往上爬。</p>
刚刚绊马的时候四小只都攥紧了绳子，手心都有擦伤，尤其是岁桓和岁桉的手心都被血染红了，毕竟他们还只是孩子，力气也没有三娘和大哥大，况且机会只有那一次。</p>
“咱们抓紧去找阿勒泰！要是找不到二姐你带着小幺先回去报信。”岁桉说道。</p>
“动作轻点，别忘了还有一群人的脚步声。”岁桓低声斥责道。</p>
“朝这个方向走。”现在旁边已经没有树桩了，季狸靠着还算灵敏的嗅觉认路。</p>
一行人很快走到他们与阿勒泰分别的地方，并没有看见阿勒泰的身影。</p>
正当几人打算沿着阿勒泰走的方向再找找看的时候，季狸口中一直喃喃道，“闻不到了……”</p>
“什么闻不到？”婉凝和小幺在季狸身边，闻言看向季狸。</p>
季狸摇摇头，“没什么。”</p>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二百米，就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六具尸体。</p>
几人都呆愣住了，除了季狸，这还是婉凝他们头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尸体，瞬间吓得不知所措起来。</p>
“二姐，他们死了吗？”小幺看着脚边还握着弯刀的手道。</p>
婉凝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捂住小幺的眼睛，声音连她自己都压抑不住地颤抖，“嗯，已经死了。”</p>
岁桓岁桉的脸色也很差，但是他们还在强忍着要吐的欲望双眼快速扫过尸体，见没有那个熟悉的“小胖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p>
季狸见的尸体多，但是也是头一次见数量如此之多的，也被吓了一跳，稳定过后下意识看向几人的伤口。</p>
伤口大多是由短锐器捅刺还有利器划伤的，能造成这种伤口的武器季狸只能想到知屹别在腰上的子午鸳鸯钺。</p>
当时事发的时候只有知屹在最外围，马匹受到的影响最小，所以是知屹的可能性极大，奈何周围血腥气太重掩盖了其他气味，季狸不能像大黄那般精准分辨。</p>
岁桉按住有些哆嗦的手，想找个话题冲散这份恐惧，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看、看他们的身形、不像中原人啊……”</p>
确实，地上的尸体比寻常的中原人要更壮实一些。</p>
季狸闻言一把拽下他们蒙脸的面巾，脸上都蓄了胡子，多为八字胡，而中原人则是很少在他们这个年纪蓄这种胡子。</p>
季狸忽然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那些尸体久久没有动弹。</p>
岁桓察觉到季狸的异样，但是只当他是被吓着了，刚要伸手去安抚就见季狸猛地抬起头来，从岁桓的怀里抽出阿勒泰的那把弯刀转身跑了。</p>
“我去去就回！”季狸跑得飞快，向着那道沟壑的方向跑去。</p>
“我去追，二姐你们先找个地方躲好，岁桉保护好二姐和小幺。”岁桓匆匆安顿后也立马追着那抹红色跑去，哪怕牵扯伤口也不敢停下，他怕这一停就找不到季狸了。</p>
季狸喘着粗气来到刚刚离开不久的沟壑前，变成猫，嘴里叼着弯刀上的挂饰就往下跳。</p>
那个黑衣人已经醒了，但是马摔下来的时候头磕在岩石上摔死了，死死压住他的身体，而他也因为摔伤无力去挪动马匹，只能干瞪眼。</p>
季狸脸面铁青地来到那人身边，直接把弯刀比在那人的脖子上，“说！你这次的目的到底要杀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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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瞳孔下意识缩小，但是并没有回答季狸的提问。</p>
季狸依旧用冰冷的语气自顾自地说着，“你骑马赶来自然要比其他杀手更快看到阿勒泰，但是却并没有追他，竟是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冲我们的方向来。”</p>
季狸在路过马车残骸时说的“闻不到了”就是指闻不到陌生马匹的气味，人的气味淡，但是动物的气味还是很重的，况且这人从身形上看也和那几个蒙人不同。</p>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人用的是刀而并非弯刀，在他刀下险象环生的季狸自然记得尤为深刻。</p>
见黑衣人并不打算开口，季狸的手中的刀也更用力地比在那人的脖子上，刀很快，血珠顺着刀剑滴落。</p>
“让我猜猜看……”季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的神情，“是季婉凝、又或者是季岁桓，总不会是季岁桉吧？”</p>
那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p>
季狸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说出他最不愿意说的名字，“你的目标是季小幺，对吗？”</p>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黑衣人的视线不由得向下看，这是逃避问题的表现。</p>
季狸的脸色已经惨白，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了。</p>
片刻后，季狸握紧弯刀，在黑衣人绝望的瞳孔映射中向他的脖子砍去！</p>
“咕咚——”</p>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落下来。</p>
“噗呲——”</p>
圆柱体不断喷射的红色液体染湿了季狸的红色斗篷。</p>
四周安静地可怕，直到喷射的声音停止，季狸才动了动麻木地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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