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号员一愣：“团长，咱们……”</p>

“吹！”赵孟吼道，“老子要带着你们，最后再冲一次！让白头鹰看看，什么他娘的叫龙国陆军！”</p>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检查了一下冲锋枪里最后的子弹。</p>

他准备，带着三团最后这点血脉，全部交代在这座无名高地上。</p>

“嘀嘀嘀——”</p>

尖锐高亢的冲锋号，撕裂了战场的喧嚣，在这片洒满了鲜血和钢铁的土地上，悲壮地回响。</p>

那不是一个人的吹奏，而是阵地上所有还活着的司号员，一同吹响的绝命之音。</p>

赵孟最后看了一眼北方，那是家的方向。</p>

然后，他猛地回过头，高高举起手中的冲锋枪，正要发出最后的怒吼。</p>

“团长！团长！旅部电话！”</p>

一个通信兵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怀里死死地抱着那台早已被弹片划得伤痕累累的步话机。</p>

赵孟一愣，烦躁地一把抢过送话器，吼道：“什么事！快说！老子要带弟兄们冲锋了！”</p>

电话那头，传来旅长陈庚那同样嘶哑，却带着雷霆之怒的声音：“冲锋？赵孟！你他娘的要干什么？！</p>

你看看你还剩几个人？你想让三团的番号，今天就从三十八军的序列里消失吗？！”</p>

“旅长！”赵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梗着脖子，像一头受伤的公牛，</p>

“我不管！阵地快守不住了！我就是把全团拼光，也绝不后退一步！三团，没有孬种！”</p>

“放你娘的屁！”旅长在那头破口大骂，“谁让你不退了？老子现在命令你，</p>

立刻带着你的人，给老子从老虎顶上滚下来！立刻！马上！”</p>

“我不！”赵孟犟脾气上来了，“弟兄们都死在这儿了，我怎么能走？！”</p>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沉默了。</p>

过了几秒钟，旅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了愤怒，只有一种化不开的疲惫和沉重。</p>

“赵孟，听我说。你不是在守一座山，你是在用你全团的命，给整个西线的大部队，争取合围的时间。</p>

你们的任务，是迟滞，是拖延，不是死守。</p>

现在，军隅里的敌人已经被四十军和六十六军缠住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p>

“你们在老虎顶上，顶住了美二师整整一天一夜。</p>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们用一个团，拖住了一个加强师！</p>

你们打得很好，非常好。现在，带着剩下的弟兄，活着回来。我，还需要你这个疯子团长。”</p>

“……可是，旅长，我们……”赵孟的声音哽咽了。</p>

“这是命令！”旅长的声音再次变得严厉，“我告诉你，赵孟，如果你敢违抗命令，</p>

把三团最后这点种子都给老子扔在老虎顶上，等我下去见了政委，第一件事就是撤了你的番号！你听明白了没有？！”</p>

赵孟握着送话器的手，在剧烈地颤抖。</p>

他抬头，看了看身边那些满脸决然，准备随他赴死的弟兄。</p>

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这里，埋葬了他两千多个袍泽。</p>

让他走？怎么走？</p>

可军令如山。</p>

“是……”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p>

挂断电话，他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在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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