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p>

一发155毫米榴弹，在他不远处炸响。巨大的气浪将他掀得一个趔趄，泥土和碎石劈头盖脸地砸下来。</p>

“狗日的！”赵孟吐掉嘴里的泥和烟屁股，骂了一句。</p>

这已经是今天，敌人发起的第五次反扑了。</p>

山下的公路上，黑压压的美军像潮水一样涌来。</p>

十几辆谢尔曼坦克一字排开，组成一道移动的钢铁防线，后面的步兵猫着腰，交替掩护着，向上攻击。</p>

他们的炮火，简直不讲道理。</p>

从战斗开始，天上的飞机就没断过。</p>

一轮轮的航弹和凝固汽油弹，把整个老虎顶犁了一遍又一遍，山头都被削低了半米。</p>

地面上，是数不清的重炮，它们根本不追求精准，</p>

就是用海量的炮弹，对整个山头进行地毯式的覆盖。</p>

“他们不是在打仗，他们是在用钢铁和炸药，往咱们身上砸钱。”</p>

一营长张大山凑了过来，他半边脸都是血，一只胳膊用布条吊在胸前，还在往外渗着血。</p>

赵孟没有回头，声音嘶哑：“一营还剩多少人？”</p>

张大山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能喘气的，不到一百个了。”</p>

赵孟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开战时，三团满编三千五百人，兵强马壮。</p>

可就在这小小的老虎顶，仅仅一天一夜，他的两个营，二营和三营，就已经彻底打光了。</p>

番号还在，但人，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伤员。</p>

“团长，美国佬又上来了！”了望哨声嘶力竭地喊道。</p>

“打！”赵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p>

阵地上，稀稀拉拉的枪声响了起来。</p>

那是战士们用缴获来的1步枪和卡宾枪在还击。他们自己的弹药，早就打光了。</p>

一挺从坦克上拆下来的2重机枪，架在“虎头”的位置，发出了沉闷而有力的咆哮。</p>

这是他们手里唯一的重家伙了。</p>

一个年轻的战士，刚探出头，想扔一颗手榴弹，一发子弹就精准地钻进了他的眉心。</p>

他手里的手榴弹“咕噜噜”滚回了战壕。</p>

“卧倒！”旁边的老兵嘶吼着，扑了上去，用身体压住了手榴弹。</p>

“轰”的一声闷响，老兵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p>

赵孟的眼睛红了。</p>

“炮呢？我他妈的迫击炮呢？”他对着步话机吼道。</p>

“团长……炮连……没了……”步话机里传来通信员带着哭腔的声音，</p>

“刚才一发炮弹，直接砸进了炮兵阵地，连人带炮……都上天了……”</p>

赵孟一拳砸在冻得像铁一样硬的地上，指节瞬间就见了血。</p>

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坦克已经抵近到了山脚下，开始用主炮，对他们暴露出来的火力点，进行挨个点名。</p>

“轰！”</p>

“虎头”上的那挺重机枪，连带着两个机枪手，被一炮轰上了天。</p>

阵地，彻底哑火了。</p>

几十个白头鹰士兵，嚎叫着，端着刺刀，像一群猎犬，冲上了老虎顶的南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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